第八十八章六铢香

刚进了大殿，只听身后的公公捏紧了嗓子朝里大喊：“户将军到！”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入口处，只见一个还着戎装的少女正一边逗着手里的猫儿，一边向大殿中心走去。她红衣夺目，即使没有身至疆场，也依旧能感受到那份沉淀出来的沉稳和霸气。没有人不被她所吸引。

走到了正中央，楚辞放下手中的猫，不带丝毫女气、朝着皇帝单膝跪下了。

“臣户脂渠，拜见皇上！”

话脱口而出，她甚至还没细想就已经顺着记忆说出了口。

皇帝满意地点头，缓缓道：“爱卿不必多礼，请入座。不用拘束，这盛宴本就是为你准备的。你这次用计守住边关并让楼兰退军，朕深感欣慰啊。”

她起身，但并没有急着入座，“能为皇上排忧解难，是臣的荣幸。”

一听这话皇帝立刻大笑起来，许久才停下：“好！好！户老将军给了朕个很好的人才！朕问你，有什么想要的？说，尽管说。”

这赏赐楚辞清楚得很，不仅仅是她反败为胜的功劳。还有户脂渠、蔺荼阙等人拼死守着边关的功劳，她不觉得自己该提什么。

“臣能保家卫国就满意了。”她顿了顿，“但如果真要说个愿望，臣还真的有一个。”

说到这里，蔺荼阙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这一眼看得楚辞莫名其妙，这人不会自恋地以为自己会提嫁给他的事吧？她可不是户脂渠那种痴情女人。

而听了这话，皇帝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样，“你说吧。只要是朕能给的，朕都给。”

“臣希望皇上派人治理霖江的水灾，兴修水库。并鼓励该地百姓开垦土地，为边塞做粮食供应。”

霖江是个年年水患的地方，地表上的营养物质因为长期冲刷而带到了下游，致使霖地十分贫瘠。而下游全在楼兰国，这也就让楼兰他们的粮食和水源补给十分充足，根本不怎么愁粮食运送。

要赢了楼兰，需要两个因素。第一个，将士需骁勇善战。第二个，必要物资需充足。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听了这个愿望，皇帝愈发地欣慰，“这事朕会做的，不过这撑死算上个谏言，根本不能算你的愿望。你要是实在想不出来，那朕给你提一个怎么样？”

曾经户脂渠最大的心愿就是解决边关的危机，这也算是半解决了。

“谨遵圣旨。”

他满意地看了楚辞一眼，“朕啊，总觉得有愧于你。你四岁习武，在边关跟着户老将军学了整整十年。户老将军因身子问题离开边关，回京养伤。你扛起了户老将军的担子，十四开始守着边关，守到如今……整整四年啊。为国家效忠多年，辛苦。”

听到这里，楚辞忽地看向了属于户脂渠的身子。这个表面光鲜的女人身上到底有多少道伤口，就连她自己也数不清。这些话，如果户脂渠没死的话听到会很开心吧。

倏尔，她背脊一凉。

向后看去，一个近乎透明的身影就站在她的背后。她看不清那人的脸，但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笑容。她知道，这是户脂渠。

而她笑着看向楚辞，更像一个大姐姐，“谢谢你守住了边关，替我活下去……”

楚辞张了张嘴，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皇帝的声音在大殿中响彻，她却再也听不进去一个字。眼前的人也正安静地看着她，直到皇帝再次说完。

“臣、户脂渠！发誓这辈子效忠国家，至死不渝。而今心愿已成，再无留恋。皇上，祝皇上万寿无疆，再创伟业！”没有被夺舍的愤怒，只有满腔的感慨。说罢，化作一缕清风离去。

她跪下来哭着说完这些话的样子，楚辞看到了，也只有楚辞看到了。

最后楚辞只记得……皇上坐着，她跪着；皇上笑着，她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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