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六铢香

京城，本该身在霖江的楚辞此时正郁闷地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铜镜里精致如瓷娃娃的女生。

“怎么了？”倏尔，门外传来声音。余雾礼貌性地敲了敲房门，楚辞撇嘴，没让他进来。

“生气……了？”

片刻，他得出了这个结论。余雾灰蒙蒙的眼睛正盯着门，他清楚自己用这种办法让她嫁给他过于卑劣。可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一个愿望。

但之后他才发现他低估了自己的……欲念。

楚辞好看的凤眸轻敛，“你要是知道我有愿望才来到这里，你也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吧？我是凤琦国的皇后。”

“我知道。”

听他回答的那么直接，楚辞一肚子气都不知道发到哪了：“你知道也就更该清楚，我已为人妇。不该……”不该再嫁人了。那种从头发丝凉到脚趾的这种感觉，她不想有第二遍。

门外沉默良久，久到楚辞都觉得他已经走了，她却忽然听到了声音——“抱歉阿辞，几千年太漫长了。”漫长到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想永远都不撒开。他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类，他不明白白初南过于温柔的隐忍。他只知道，阿辞教过他，喜欢的东西别一昧放弃。

楚辞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听不懂你们说话，但我隐约理解。你要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忽地她轻笑，“我给你说这个干嘛。我们明日见吧，希望之后霖江之行能够顺利。”

门外的身影一直待到了深夜才默默离开。

而楚辞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檀木桌子上睡着了。檀香环着她的鼻腔，惹得她发痒。过了一会儿，等她彻底入了眠，笑容一点一点浮起。

她做梦了。

那是个雨天，楚辞本打算去听琴。但这忽变的天气让她只能赶紧找了个亭子避雨，和她一起避雨的是个好看过度的小男孩。

“你真好看。”那是她说的第一句话。

可是好看的小男孩一直没看着她，似乎楚辞是在和别人说话一样。楚辞尴尬地揉了揉脑袋，心想自己不会这么招人嫌吧。

那小男孩似乎明白了什么，向周围看看，除了他们两个之外没有任何人。

到了现在他才明白，她刚刚是在跟他说话。

“嗯。”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楚辞听了这个回答忽地轻笑，那笑声充满了无奈。她自是不太理解小男孩为什么不会谦虚。

而之后楚辞说什么他都只会回嗯，楚辞也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小男孩是不会回答问题。她认真审视了小男孩一会儿，明明有七岁左右大，怎么不会回答呢？

“你的家在哪里啊？”她问。

这次，小男孩没再用“嗯”敷衍她。他看着楚辞，歪头问：“家，是什么？”声音干净又惹人心疼。

“家是有爸爸妈妈的地方，等会儿不下雨了我把你送回去啊。”

说完她就看到小男孩淡淡“哦”了一声，“没有。”

眼底没有一丝伤心的情绪，楚辞甚至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个七八岁的小孩。真的不是被附身了吗？

这雨下得还算长，楚辞就顺着问了他一堆事情。可他几乎都没再回答。她本来还在郁闷着，这个小男孩闷葫芦的性格太不讨喜了。可随后的一件事她就大概了解了小家伙的处境。

几个魁梧的大汉和一个尖酸脸的发福阿姨站在雨里，那涂着厚厚脂粉的阿姨颦了眼小男孩，尖嗓子十分惹人烦：“还敢逃跑？给我把他抓回去！这个不听话的小杂种！”那老鸨一样的装束瞬间就让楚辞明白了她是来干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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