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迟来的愧疚

杨思悠睡下后，裴泽还在半夜给她上过一次药。

第二日小姑娘就已经基本好了，裴泽早已在杨府门外等候，等了半晌不见人，便快步去了陶思阁。

裴泽刚走到屋外便听到裴敏的催促声：“我的好小姐，怎么还没吃完呀，就要迟到了。”

“太烫了，我得慢慢吃。”她起床时就在磨蹭，端上早膳时已经是放凉了一会，岂会有“烫”一说。

裴泽下意识蹙了蹙眉，推开门进去，小姑娘果真坐在桌子前磨洋工，他不免恼火，语气自然也重了些：“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磨蹭，昨日怎么跟我保证的全都忘了？”

“我才没有……”

裴泽不语，既不能让她迟到，又不能让她饿肚子，他只好坐下来陪她。“我可提醒你，现在坐马车定然是来不及了，你再磨蹭骑马都来不及了，到时夫子罚你可就怪不得我了。”

杨思悠没答，只是慢悠悠的饮了两口粥，才小声嘀咕：“迟到了就不用去了。”

裴泽看她这样磨蹭已经觉得火大，她竟还敢说出这样的话。“谁告诉你的？！迟到也要去，我看你也不饿，别吃了。”裴泽拽着她往外走，杨思悠拼命往后倒，用体重拖着他。

裴泽回头便将她扛在肩上，又从裴敏手里夺过书盒。小姑娘在他肩上挣扎着蹬腿，裴泽腾不出手来教训她，便故意下了下腰，杨思悠惊叫一声，不止乖乖不动了还抓得更紧了。

“裴泽……好丢脸放我下来。”一路经过好几个婢女，都不免多看了两眼，杨思悠觉得丢脸便用袖子把脸遮了起来。

“放你下来？那岂不是给你机会跑？”

杨思悠略带了些哭腔：“不跑……我自己走。”

“跑了怎么办？”裴泽不依不饶，杨思悠只好保证，若是逃跑就让他打断腿。裴泽才将她放了下来：“转身。”

杨思悠下意识捂住身后：“不要……”见裴泽有放下书盒的动作，她才怯怯的转身，裴泽使了不小的力气，小姑娘踉跄前进了两步，又可怜兮兮的回头。

“回来跟你算账。”裴泽拽着她，一路快马加鞭，终于赶在迟到前到了学堂。可杨思悠却在门口耍赖的抱着他的腰：“裴敏姐姐不在……我一个人害怕。”

“裴敏应该在往这赶了，你先进去和意小姐说说话，一会她就来了。”裴泽摸着她的头安抚，在学堂门口略显张扬，他便将她抱起走到一旁的小巷子。

“小思悠，学堂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不是一定要我们在，你也可以和别人说说话呀，就算别人不行，意小姐和你一起在张夫人那里上了那么久的课呢，和意小姐总能说上话吧。”

杨思悠搂着他的脖子抽泣：“詹文矣总找我麻烦，我明明没惹他，我不想去，我害怕，我一个人不行……”

杨思悠想抬头摸眼泪，谁知却看见了藏在树后的詹文矣。她忙咬住嘴唇，逼自己不能再这个人面前哭。

裴泽拍了拍她的背，这件事他还真没法，他不能去侯府交涉，杨时安又不同意转学堂，只能教小姑娘自己应对。

见他不说话，杨思悠擦了擦眼泪：“快迟到了，我……我努力……”裴泽欣慰得很，贴着她最后抱了抱：“好孩子，思悠最棒了。”

自己拎着书盒进学堂还是头一回，她还是有些紧张，忍不住回头，裴泽背着手站在原地没走，冲她笑了笑，眼里尽是温柔。小姑娘不舍的多盯了他一会，才拖着步子走了进去。

她前脚刚坐下，夫子便来了。她松了口气，幸好，没给他找麻烦的机会。

中午一下学，杨思悠便去粘着李巧意。与詹文矣正面走过她也不敢抬头，像只小老鼠着急逃命似的。

詹文矣回头望了望，她正轻着自己的胸口呼气。

“那些虫子扔了吧。”随从愣了愣：“不放了？”詹文矣淡淡的“嗯”了声，坐回了座位。

“小侯爷今日不回府用膳吗，用不用小的去酒楼买些过来。”詹文矣摆了摆手：“不必了，等那只小老鼠走远了，我们再走。”

随从松了口气：“小侯爷，您何必这样折磨她呢，她母亲的错……”詹文矣脸色冷了下来，回头瞥了他一眼。随从立刻捂住嘴：“小的多嘴了。”

学堂外，裴敏不断张望着，一看到杨思悠便上去给她拿书盒。“小姐还好吧，饿不饿，哥哥专门让我带的糕点。”裴敏还不忘给李巧意也递上一份，后者轻笑着摇了摇头：“裴侍卫给姐姐的，我如何能要。”

杨思悠早已迫不及待吃了起来：“不妨事，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妹妹别客气。”

“我哥哥特意叫我准备两份，说是多谢意小姐对我们小姐的照顾。”裴敏再次递上糕点，李巧意这才敢收下：“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思悠姐姐和裴侍卫了。”她顿了顿，“那我……就先走了，阿娘怕是要等急了。”

裴敏行了礼，又对杨思悠嗔怪道：“小姐，别吃那么着急，我没带水，噎着了怎么办。”

詹文矣走到学堂门口，竟发现她还在门外没走。裴敏不停拍着她的背，杨思悠自己也在猛拍胸口，在看她手上的糕点。当真是噎着也舍不得放。

詹文矣拿出水壶：“去给她。”随从怔了怔忙放下书盒，去给杨思悠送了水，这时候也顾不得别的了，杨思悠接过就喝，那随从也立马溜了。

“裴、裴敏姐姐，你当真是乌鸦嘴。”

裴敏皱着眉，给她顺背：“是了是了，小姐可长些教训别再这样狼吞虎咽了。早晨还慢悠悠的，这会倒是不客气。”

“说起来……裴侍卫有没有说，回去之后……会怎么样啊。”想起他说的“回来跟你算账”不免有些担心。

裴敏故意吓唬：“哥哥说了，回去定要狠狠罚你。”

“啊……吃了糕点我也不太饿了……要不今天不回去用膳了吧。”小姑娘果然怂了，裴敏轻笑：“逗你的，哥哥今日可是忙里偷闲，给你煲了鱼汤，快回家吧。”

果真，还没进陶思阁就已经闻到了香味。裴泽还在小厨房忙碌，小姑娘便在他身旁着急的蹦跶。

“猴崽子，别急。”裴泽慢条斯理的给她撇去鱼皮，再将鱼脑袋上的肉单独夹出来。“快去坐好，怪烫的，躲开些。”

她自小就爱吃鱼，却从不吃鱼皮，陶思阁里做鱼时都会专门将鱼皮去掉。但在滟明轩时，她只能在碗里悄悄拨开，再藏在饭里。

鱼脑袋上的两块肉也是她喜爱的，裴泽也会提前挑出来给她。在滟明轩时，她便和青悠一人一块。杨思悠还纳闷，明明以前青悠最讨厌吃鱼了，可每次杨时安给自己挑鱼肉时她也总嚷嚷着要吃，给她夹了之后她只尝一口便吐了，每次都惹得杨思悠一阵心疼。

小姑娘吹了半天终于喝上了一口。“好不好喝？”裴泽许久没下厨，又见她皱着眉，略有些担忧。“好喝！就是烫了些，裴侍卫你都好久没给我做吃的了，晚上可不可以也你做呀~”

裴泽笑看着她：“自然可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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