诞生·百里荀

今天，伴随着一声啼哭，我的弟弟出生了。

接生的婆婆走出来，她怀里抱着的棉布里裹着一个光秃秃的小婴儿，小婴儿的几根红头发黏糊在头顶上，耳朵粉粉的，皮肤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一点也不好看。

“恭喜呀，母子平安，是个男孩。”接生婆婆满脸喜庆地向父亲道喜。

父亲脸上也满脸堆笑，他手忙脚乱得把婴儿抱在怀里，频频向接生婆道谢，顺便示意我把早准备好的一篮子鸡蛋送给接生婆婆，之后他又跟接生婆寒暄了几句，便客客气气得把人送走了。

父亲一刻也不耽误得钻进了屋，我也跟着进了门，母亲仰躺在床上，力气都已经使尽了。

自生了我以来，她就在家待着不曾和父亲一起去征战了，弟弟出生那年，我七岁，年龄也尚小，生我的时候母亲本来就已经身子骨羸弱，加上终年辛劳地支撑起风雨飘摇的家，如今她又生了小的，这下身体更是比以往要虚弱些了。

母亲执意要生这一个小的，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这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垮掉，而父亲又征战沙场，危险重重，倘若有一天，他们都不在了，我一个人孤苦无依的，多可怜。

父亲将哄睡着的婴儿放在以前为我打造的小床里，一头扎到我母亲身边，轻声喊着父亲给母亲特有的称呼。

我就站在旁边，见母亲脸上汗湿得厉害，我转头出去了。

河洛之地接近长城的地方水源稀缺，要喝水就要去很远的地方去挑，母亲怀着孕，不能干重活，所以打水的事情，是由我来做的。

现在水缸里面储存着一缸的水，我掀开盖子，拿了瓢舀了两瓢到水壶里面，之后我架起柴火，开始烧水。

柴火燃烧的声音噼里啪啦，刚哄睡着的小婴儿又开始啼哭。

我钻进房间，好奇地趴在小床边观察这个小孩。他的小手在空中晃悠着，嘴里没有一颗牙，哭声还很大，我这个位置，能瞧见他粉色的咽喉。

父亲给母亲掖好被子保暖，现在正忙着收拾生产以后创造出来的狼藉，颇有一些分身乏术。

我伸手将手指放进婴儿的手中，他一把抓住了，还挺有力气。他很快停止了啼哭，从手指间传达过来的力量让我的心头震撼，一个惊喜的念头告诉我，我当哥哥了。

父亲正巧看到这一幕，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愣在了那里，之后，他带笑的声音传来：“看来你的弟弟，很喜欢你。”

之前父亲和母亲曾经讨论过孩子的名字，他们说我的名字叫荀，一种香草，如同香草一般德艺双馨，那第二个孩子的名字叫什么呢？

父亲那时候想了一会儿，他灵光一闪道：“玄策，神妙的谋略。他们两个，一个才德兼备，另一个要老谋深算。这样的两个人，才能互相扶持着走下去。”

母亲那时给了父亲胸口一拳，娇嗔着道：“你怎么知道就是男孩子了，怎么不想想是不是女儿。”

“女儿好啊，女儿好，但是这乱世之中，女子多有不幸，我百里茂年岁已高，我妻身体也诸多不妙，另外大儿也还小，所以呀，我还是祈祷他是一个男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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