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们这边都这么叫的呀。”程宁觉得对他解释海城的小事儿特别有意思，“不管大人还是小孩，都叫阿什么。像阿林啊，阿水啊，还有你，阿灿！”

“可是为什么你叫阿林啊，这么叫的话应该是阿宁啊。”隋灿还是觉得奇怪，问完以后自己还不忘继续念叨，“是阿宁，阿宁阿宁。”

“哎呀，是我们发音不准啦，从小到大基本上长辈们都是叫我阿林，叫全名的话，也是叫岑林啦。”

程宁自己笑眯眯地讲，可是隋灿心里却觉得怪怪的。他从小就没有被叫对名字吗，如果没有人叫对过我名字的话很难受的。不过名字只是个人的代号，可能对于他们来讲，他的代号就是“岑林”。那以后，在我这里的代号就是“程宁”，正正经经的“程宁”。

程宁猜不透他这一脸下定决心的表情是在想什么，他没有觉得名字的称呼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明白在这片土地生长的人的发音，对各种称谓也习以为常。以前小时候听见阿林的称呼他也会反应不过来，不过现在十几年过去，早就在同龄人的“程宁”和老一辈的“岑林”中切换自如。

“那我呢，我是叫阿灿吗？”隋灿拉着他的书包带子问。虽然他不喜欢这种叫错名字的发音，可是他希望可以入乡随俗，他想要通过这些小事把自己变成个“土生土长的海城人”。

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好像只是想离程宁近一点。通过一个名字，通过他讲的海城小事，通过不断变化的大海。虽然不清楚动机，但他想更靠近这位新朋友一点。

程宁瞟了一眼被抓着的带子，心里想这人怎么这么喜欢抓东西。他点点头附和他：“对啦对啦，是阿灿啦，阿灿阿灿阿灿。”

“那你以后就叫我阿灿吧😄”隋灿对这个称呼很满意，他感觉他更融入了这个湿热的城，更靠近了这个身边的人。

两人事先没交流过家的方向，只是在走到每个岔路口的时候停下来确认下彼此方向，却神奇般的发现基本上都是一样的。

离到家还有一段一小段路，程宁抬手向他指了指前面的某一栋是自己的家。

“我们以后可以一起上下学诶！”隋灿为这个发现感到激动。他家就在程宁家后面一小段路的距离，从他家楼上往下看，正好可以看到程宁家的小院。

程宁还没出声应答，暴雨如约而至。午后的阵雨来势汹汹，没来得及反应已下至眼前。海城的屋子鲜少有檐，找不到地方能够暂时躲雨，只好拔腿向家的方向跑去。

隋灿把书包举在头顶，他贴近程宁，想用这小小的书包给两个人撑起一片无雨区。可是程宁双手还推着自行车，贴着实在难以行走。混乱之中，书包谁也没遮到，白白地淋湿了，两个人也都淋得很狼狈。

后来隋灿回忆起这次初见，他只觉得很奇妙。晴空，大海，狂风，阵雨，他和第一次相见的少年在雨中奔跑，多样的元素构成了他在海城高中的第一印象，他一直记得放学路上，闻见的微咸的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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