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为什么？”程宁不解地看向他指的方向。在那里，有个女生正戴着厚厚的围巾和手套，指挥着舍友运镜拍下她在雪里快乐地转圈圈。

茅磊感觉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他开口道“只有你们这些从来没见过雪的南方娃才这么快乐啊，哪像我们本地人呐，早都习惯咯。”说完以后，他就发现有点奇怪，“诶？你怎么看起来没有很激动啊？雪不是号称南方人诱捕器吗哈哈哈哈”

程宁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有点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我当然很开心啦，这可是第一次亲眼看到雪。”就是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缺了很重要的一块。

他对雪一直有种向往期待，特别是有了那个约定以后，他对雪之间就产生了一种近乎偏执的执着：他一定是要见到雪的，也一定是要和他一起在北城见到雪的。

现在他如约站在北城的天空下，北城的雪也如约降临。曾经做约定的那个人却已经差不多两年半没见过面了。

分别的时间都快有两年半了，可他们相处的时间也不过只有三年而已。

隋灿，如果你再不来见我的话，我们之间分别的时间可就要比在一块的时间还长了啊。程宁默默地想。

两个人沉默地往外走，程宁有一搭没一搭地踩着地上的枯枝。“咔”地一声，坚硬的树枝就断成两截。他有点享受枯枝在他脚下折断的感觉。感受枝条就此折断，有种残忍的快感。

走到了岔路口，茅磊停下脚步，将身子歪向另一条路的方向，摇了摇手机说：“我社团开会的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过去啦。”

“好哇你，”程宁恍然大悟，伸手在茅磊肩上拍了一下，“我就说你怎么会特意来找我。”他们虽然是舍友，但除了上课以外的更多时候都是各自行动，有什么特殊的事才会聚在一起。

茅磊嘿嘿一笑：“我也为了你提前出门了啦。”

“快去吧快去吧。”程宁挥挥手向他告别，“别迟到了。”

两人挥别之后，程宁一个人继续慢慢地向前走。刚下的雪还很松软，每走一步鞋子都会陷进去，但是也不厚，刚有点感觉就踩到了坚实的地面。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看着它陷进雪里，抬起来将雪抖落下去，又再次陷进雪里。

很奇妙的感觉，从来没有体验过。

对于雪的一切程宁都觉得特别特别新奇，可是在这种新鲜的同时，他脑海里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阿灿的样子。一边是多年心愿终于达成的喜悦，一边是约定尚未达成的难过。在这场雪里，他对他的思念简直是达到了顶峰。

为什么啊阿灿，怎么会出国留个学就毫无消息。

你不在我身边的话，连雪都变得索然无趣。

大风呼呼地刮着，程宁孤身一人站在风雪中。寒风刺骨，雪滴落在他的脸上，脖子上，顺着皮肤纹理深入进去。

真是个寒冷的冬天啊。

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覆盖了他独行的孤独的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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