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距离京都不远,是以通往寂光院的山道并不算崎岖,但多多少少还是会遇到小颠簸。
圆融天皇原本指派给我的官员从属不约而同地称病告假,彼时我还在晴山院,陷在源赖光怀里,享受着从他手里求来的,来之不易的休息时光。
若非源赖光一收到消息就当即派人去截住了欲效仿属官告假的工匠,只怕我就要只身一人带着工具材料亲自上阵修缮寂光院了。
掀开车帘瞧了瞧后边儿的情况,这又才收回视线,看向车内的另一人。
自打从源府出发,对面这位就一直保持沉默。
起先,我以为他是因过于早起而心生不悦,但又不想发作,于是闭口不言自己调节情绪,所以十分识趣地保持安静,给予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可现在过去了这么久,便是再大的气也该消了,他却还是沉默着,一言不发,我就是再迟钝,也该察觉出不对了。
“阿白?”
我试探着小声叫道。
那人没有回应。
我心下有些担忧,于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又唤了一声。
“阿白?”
那人抬起了头。
鸦羽似的长睫在原本透亮如琥珀的眸子里投下一片暗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我心生忧虑,连忙凑近前去。
“阿白你怎么了?”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要不要停下车来休息一下?”
他仍是固执地沉默着,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这样的状态愈发令我担忧,我着急地在襟口和袖口处翻找起来——
“我记得药郎给了一些常用药……”
“我放在哪儿了?”
“我明明……”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他终于开了口,嗓音之沙哑,令我惊诧。
“你的声音——”
“阿清,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他凑近前来,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疑惑与悲伤,像是幼时我精心清洗好枫叶,满心欢喜地期待枫糖天妇罗之后,却只得到了被炸得焦黑发苦的枫糖。
他的眸色也像枫糖。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都看到了吧。”
我垂下眼。
那时我中途醒来,见木窗半启,月光洒在枕边人的脸上,想要逃离,却被抓回,几经厮磨,最终沉溺……
明明是四下无人的夜,源赖光却突然打落了窗撑;明明是百虫将尽的深秋,被精心打理过的庭院却响起虫鸣阵阵……
“那你应该也听到我说——”
“想要。”
他突然抢白。
“听到你说想要,听到你说要他。”
“看到你在他身下沦陷,听到你动情的喘息和吟哦。”
他低头,占据我原本想要躲避的视线。
“我原本是去寻你,想带你出去散心的。”
他忽而扯起唇角笑了笑。
“……我当时想,这一定不是真的。”
枫糖色的眸子里游弋着一丝红线。
“我反复告诉自己,这是假象。”
红线在旋转中拉伸舒展,变成了一块红斑。
“这是噩梦。”
红斑像是要溶化一样,渐渐扩散开来……
“可你今天却告诉我——”
“这一切原来是真的。”
我心中猛然一跳,预感不妙。
他的另一只手就着我翻找间微微松开的领口用力一扯——
青紫痕迹,入目分明。
“……为什么不叫我?”
微凉的手抚上青紫斑痕,刺痛,一阵瑟缩。
“他欺侮你的时候,为什么不叫我?”
平静,冷冽,如从北极冰原而来的凛冬朔风。
“我明明说过会保护你的。”
“像以前那样。”
他轻轻抚上我的后脑勺,温柔一如往常。
“阿清,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收拢五指。
“没有不相信你。”
“只是……那时你不在。”
他眸中猛然一震——
“下朝之后?!”
我没有回答。
握住我手腕的力道加重。
“他在竹披车上就对你……”
他的神情忽然痛苦起来,连话也有些说不下去了。
“他是不是……”
他的喉头哽了哽。
“……强了你?”
我不想回答。
“……是。”
但我必须回答。
“一开始,的确是。”
我鼓足勇气,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他。
“但是……后来,我愿意了。”
他眸中强自维持的平静和镇定轰然崩碎,然后被逆卷而上的血色激浪吞没。
血光大盛。
他痛苦地闭上眼捂住头,浑身发颤。
我大骇,更是着急地四处找药,却怎么也找不着。惊惶失措之间,我只好一手压住他的肩膀,一手轻拍着他紧绷的后背,试图帮助他撑过去。
“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不要害怕,不会有事的……”
“你不会有事的……”
与其说是在安慰他,不如说是在安慰我自己。
忽然,他浑身重重一震,瞬间平静下来。
“呵,我当然不会有事。”
凌厉,冷冽,尖锐,讥讽,不屑一顾。
我一下就被推开,重重地撞到了竹披车上,腰部磕在座位棱角上,一阵剧痛。
“呃啊……”
我忍不住痛呼出声。
他紧闭的双眼豁然睁开,已是一片混沌的猩红海洋——
“疼吗?”
他凉薄地笑了,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发生,眸子却已经满是讥讽和恶意,与平日里温顺恭谨的模样判若两人。
“疼就对了。”
他倾下身子,上挑的眼尾勾出一种邪肆到近乎残忍的弧度。
“坏姑娘是要受到惩罚的。”
事出突然,我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为什——呃!”
刚要动身,腰间却再次传来剧痛。
“这样还是不够。”
他松开了按压我伤处的手。
“你和那个野小子在晴山院的时候,分明比这痛苦得多,甚至都哭喊出声来了,可那时你的声音和神色却娇媚快乐得多。”
他忽然抬手抚上我的脸。
“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那时的样子。”
“真是可口得让人血脉偾张!”
像是想起什么,他不悦地蹙起了眉头。
“可那个野小子太碍眼了。”
陡然一笑。
“我去杀了他好不好?”
我惊慌地瞪大了眼睛。
“你不能杀他,阿白,他在你——”
“闭嘴!”
他的神色忽然冷了下来。
“我不是那个懦夫!”
我被吼得一颤。
他脸上却又浮起一丝笑意。
“知道怕了啊……”
笑意加深。
“知道怕就好……”
他抚着我脸颊的左手下滑,捏住了我的下巴。
“那接下来就哭给我看吧。”
“要哭得比在晴山院的时候更好看,更动听啊……”
“知道吗?”
我努力平静下来,可惊惧还是使我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即便已经退无可退。
“自己不能哭吗?”
他也不在意我的沉默,笑得愈发残忍。
“那我来帮帮你吧。”
他一把撕开我的前襟,一手灵活地钻了进去。
“正好我也想看到你对我露出那样的表情。”
一手探入衣袍下摆,贴着腿内侧一路上行。
“就由我——”
他别有深意地舔了舔唇。
“亲自弄哭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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