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NAF：阿夫顿家庭【98】

【98】自我 本我 超我

圣诞节的温暖，比落雪的冰冷更有感染力。

圣诞节的夜晚，每个街角、每户人家都被这无形的欢快氛围淹没：圣诞树，冬青枝，松果，铃铛与烤饼，没什么能比这节日更加美好。

弗莱迪披萨店中，玩偶与员工们戴好围巾与圣诞帽，在地板铺好泡沫假雪，插好圣诞糖棍与彩灯，在等几个小时，就该迎接圣诞老人了。

工厂在今天举办了一场圣诞聚餐。

伴随广播中那欢快的圣诞颂歌，与之一同响起的还有99号攀登阶梯的脚步声。

99号猜对了，雪诺正在屋顶等她。

阶梯上结出一层薄冰，在这种接近屋顶的地方，一次小小的失误可能是致命的。

雪诺伸出手指，一片雪花飘落到她的指尖。这些工人很愿意为她提供这片屋顶，用来让她了结与99号的私事。

"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99号来到屋顶，雪夜，无数片白色之花在夜空绽放、起舞，最终落下，融化，迎接生命的尽头。

工厂屋顶周边，高耸的楼层上被霓虹灯、彩灯与装饰包围，圣诞老人在一大块像素屏幕中跳舞，手拿精美的礼盒。可他的笑容，却丝毫没有让99号感到安心。

"我们共同的敌人已经灭亡了，我想做什么，你应该明白。"

雪诺的臂刀如蟒蛇出穴，她从一堆半砖砌成的临时座椅上站起，跨步走来。

"你的力量也提升了不少，"雪诺对99号露出认同的神情，"我们的游戏会更有趣的。"

果然，被斩首的事情不会轻易过去。99号明白，她们之间的关系并非敌人，但也不可能成为朋友，只是对手，底线 稍高 一些的对手，仅此而已。

"那就开始吧，"99号抽出刀刃，"我们的最后一战！"幽蓝的双眸中，严肃夹杂着挑逗。

雪花如军队般席卷而下，比暴雨时的的雨针更加密集，也比平时的雪花更加冰冷。天空是昏黄色，像是被浸湿的牛皮纸。

但这还不足以阻挡二人的决斗。

机器的好处之一，便是对冷暖无感。

这一次，没有花架式，绝不留情，放出死手。没有任何忌惮与保留。

黑色的利刃扎穿雪诺胸口的一刻，99号的腹部也被臂刀刺穿。

没有流血，没有刺痛，拔出刀刃，阻挡，后退，寻找破绽，进行下一轮攻势。

此刻，二人的眼中只有黑，纯粹的、无边际的黑暗。没有雪花，没有圣诞歌谣，更没有圣诞树与霓虹灯。

黑暗中战栗的，也只有她们自己与彼此。

第二刀，99号的手臂被割裂，外衣布料与铁板被划开，露出电线与电阻。

第二刀，雪诺的肩部被劈出裂口，露出一摊棕色的冷却机液。她的上衣被染为橙棕色，体内的温度短时间内倒不会升太高，对继续下一刀并无大碍。

胸口，腹部，脸颊。

伤痕如蝗虫般侵袭二人，每一刀都有致命的机会，可每一刀都没能让对方倒下。

"够了，最后一击！"雪诺脱下完全湿透的白色外衣，裸露的背部映出月光。

99号擦掉嘴角的冷却液，"正有此意！"

这一次的目标，是将对方斩首。

没有人会打扰彼此，只有战斗，没有杂念。

用尽全力，锁定对方。

刀刃出鞘，一击制敌。

99号的胸部被刺穿，雪诺知道，她赢了。不论对人还是机器，那块胸部的缺口都绝非轻伤。起风了，一团气流涌入99号胸部的缺口，冷，她居然会感觉到冷…

银发的机器少女，在这个冬夜倒下。

但倒下远非意味着终结。

"不错的一击，"99号对雪诺点了点头，将刀刃竖直插入脚下的铁板，凭借刀刃作为支撑，她再次站起， "但还不够…致命…"

她突然将刀刃拔出，将之快速抛向雪诺。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一秒，快到连雪诺也无法招架。一阵风划过雪诺的左眼，之后她的视野逐渐昏暗…

因为，自己的左眼已经被那阵风刺穿。

那是99号抛出的利刃。

划破眼部，直击雪诺的脑部晶片。

她们都知道，彼此的要害在脑部。而现在，最先点破这一点的不是雪诺，而是99号。

"开始认真了么？"雪诺的视线变得更加昏暗、模糊。她扶住一堆钢筋，先前的亢奋被一种错愕撕咬殆尽。

"我们的本质都是机器，可现在，你有选择的权利！我不想看着你…"

"也许你说的没错，我们本质都是机器。但我们的自我并不相通，我想要复仇，而你来应战。所以…跨越隔阂的对话，是不存在的！"

"斯坦已经死了，你不会再受任何人的命令。

我也不会命令你…我只是在请求…请你…看看自己的内心！"

"天真…"雪诺想要再次挥刀时，99号却突然倒下。

死掉了么？雪诺收起双刃，走上前去检查。她将那把刺穿眼部的刀刃拔出，扔向一旁的雪堆中。

斩首，复仇，动手吧！

为什么，为什么手上的臂刀没有刺出？

为什么自己无法动手？

雪诺的左眼中流出液体，她知道那不是眼泪机器不会有眼泪，只是些润滑油液。

楼下的孩子们开始喊叫，他们希望雪诺能与他们共同度过圣诞。

雪诺从99号的衣襟中，划开一段布条，缠住眼部后将99号用力抱起。

"原来如此，只是没电了。是打算用这个方法装死来骗过我…小九九，你捡了一条命啊。"

她将她的对手抱下屋顶，让几名工人帮她寻找些电池。现在她的心思早就不在杀死99号身上。

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不是杀戮本身，而是完成杀戮或破坏后，能从斯坦的赞许中获得满足。

现在，她根本不需要伤害无辜的人，但却有更多人发自内心地认同她。

她不需要被他人奉作英雄，但她希望自己能被承认，能被平等对待。

她笑了，99号说错了一点：原来，自己的确存在本我，但那并不与99号相同。她的本我倒是很像她的创造者斯坦，十分空虚，而又渴望认同。

现在，她有一个无需毁灭一切，便能获得认同的机会。

抓住还是放弃，全在她自己。

看着99号睁开眼睛，她也在心中明确了自己的选择：她不想打下去了。

这没有任何意义。

人们的狂欢直到凌晨，所有人都在各自的床铺上睡去，期待着圣诞老人送来愿望中的礼物。

"谢谢。"

这是她对99号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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