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花

寒冬在疾风的裹挟下，呼啸着向江湖袭来。

行色匆匆的人们裹紧了身上厚实的衣袍，北风从不给一切留情面。夏日里遮出一片阴凉的老树被吹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在寒风中叹息。

城中古旧小巷的尽头有一家剪纸铺，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里面挂满了形态各异的剪纸。这家老铺子是街坊邻里快到年关必去的地方。

“老板，我挑几张剪纸。”

“看上就拿，老规矩，一铜板一张。”

李大叔已经不记得他在这买多少个年头的剪纸，每逢春节，都要到这走一遭，但老板的声音从来没变过，她的容貌一如往昔，还是少女模样。时光未在她身上留下丝毫痕迹，只是头上的银饰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在熠熠生辉。

又来了几个新客挑选剪纸，少女的话一成不变，依旧是一文一张。

“老板你这样卖怕不是要亏本啊。”素衣女子挑花了眼，每一张剪纸都很精巧，一文一张真的是配不上这剪纸的做工。

“无妨，只是剪着玩。”

说话时，少女手里还拿着一把剪子，在红纸上轻巧划过，几次翻转，红纸变成了一只展翅欲飞的纸蝶。把玩了一会儿蝴蝶，她放下蝴蝶，收了几个人的钱，关上门，开始做起了纸灯，更多的纸蝶从纸上扑棱棱地飞下去点缀在纸灯上。

最终灯做好了，挂在窗边，她一抬头便能看到的地方。

江湖在过晴雪节，许多少侠都在等待他们的亲朋好友回归，这是团圆的日子，她也想见到那个熟悉的影子，她们在这里失散，许久未见，也许永远等不到她，但她还是想等。

后院的长廊上挂着十六盏纸灯，没到这个时候，她就会扎一盏纸灯，这窗边的是第十七盏。

故人未归，昔人尚待。

“姑姑！我来看你了！”许归九笑着冲屋内女子打招呼。只是一个七尺男儿对着一个不到他身高一半的小姑娘喊姑姑的情形让人看着不禁颇为诧异。

“归九啊，今年可又是无处可去了？”

“姑姑，今年我是想邀请你一起过年。”许归九摇摇头，帮着姑姑一起收拾起一边的碎纸。

“不必了，我不会离开的，我要在这里等她，走远了，她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许归九沉默了，他也不好再劝。

阴不离看出了他的为难，主动绕开这个有些沉重的话题，上一辈的事情倒也无需多言。只不过现在倒是有一事相求。

“她有一个孩子，叫唐芊眠，在城西的唐家，我有大半个月没见到她了……天冷了我这身体也支撑不住走那么远，你帮姑姑去看看吧。”阴不离用内力把灯盏挂好，只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她便支撑不住，晃晃悠悠地扶着桌子。

玄阴蛊寄宿在她的身子里多年，让她不能长大，也让太阴的女子都不能长大，但她也是会老的……虽然外表依旧。

“姑姑你歇着，我这就去找。”许归九仔细地扶着阴不离坐下，朝着镜子奔向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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