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拾玖

刚刚和蓝柚的相处，不知是那句关心让他吃点什么的话还是其他因素，系统也算作了一次真情实感。这样的话就剩下麟羽的两次，蓝柚还有一次，可能会通过线上解决，而一诺的关心正好和好感度一起刷了。

赵兆突然觉得感觉自己好像学校教务处排课的老师，今天上两节数学，明天补一节物理......

她正出神，一道带着试探又充满磁性的男声在身后响起，“......赵总？”

赵兆回头，见麟羽和一个工作人员向她走来。男生穿着简单有型，凭原身的一些遗留信息赵兆知道这身衣服并不便宜。他的头发能看出来用心打理过，但似乎因为手法不专业的缘故，并没呈现出本该有的效果。不过这些其他项目都没有影响脸蛋天才的帅气，赵兆依然觉得他会是白鸟APP非常合适的代言人。

她没像他一样表露出明显的好意，只是点点头，“来了。”

阳轩脸上笑容不减，丝毫没有被冷落的不满。赵兆多看了一眼，他双眼明亮，神情真挚，并无虚伪的意思。

是个很有趣的人。

工作人员安排几人上车前往录制棚。路上，赵兆把买的饮料分给大家，麟羽本来以为自己会拿到跟上回一样的可乐，却见女生直接把一瓶热红茶递了过来。

......这是干嘛？他又不是女孩子经期肚子痛。

赵兆表情平静，眉头却微微蹙起，略带压迫感地看向麟羽，“一会儿拍摄可能紧张，喝冰的会胃疼。”

言下之意就是不许他喝乱七八糟的。

麟羽沉默了下，接过了热乎乎的瓶子，即使现在是颇为炎热的夏日。他开盖喝了口，液体顺着喉管下淌，一直灼烫到胃里。

她攥着瓶身，视线再次投向年轻却气场惊人的女孩。或许别人看来赵兆也没有多么居高临下霸道总裁，但不知为何，阳轩总觉得赵兆对自己和别人有上一些不同––直接定他来拍白鸟的广告，说要给他带吃的，又这样不容置喙地用无法拒绝的方式关心。奇怪的是他并不讨厌这样的给予，大概是因为刚刚他其实真的因为胃不舒服微微皱眉抽气。他没有凭赵兆只比自己大了一岁这点就觉得她在造作装酷，大概是和她的财力身家有关。

麟羽自己真的很难对一身高定品牌喷着高级香水的漂亮女孩产生坏印象，更何况她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公司CEO，举手投足间都是上层社会的闪烁风情，流光溢彩。

他的目光笔直，有不加掩饰的好奇心和表现欲，神情也算热切，透着对强者和高社会地位的好慕，眼眸却清澈不染纤尘––展现着主人与前者们并不冲突的纯真本心，颇有动物性的原始憨厚，甚至好像还在因为自己那些肤浅的功利念头而有点羞涩但也果敢地利落地袒露着，大剌剌的，明明白白。

是勇气真诚又与世俗和解的，痛痛快快的青年。

......

拍摄在一个与白鸟有合作的工作室进行，几人来到绿幕布的摄影棚。工作室方面对赵兆很重视，给安排了比较顶级的摄影师团队，很快有人带着麟羽去化妆，也有人来跟赵兆讨论拍摄细节。

白鸟方面，其实与AG的投资合作并不是公司头等几项的大项目，但因为老板的重视，，还是专门派了业务能力很强的一个执行小组来负责。此刻两方的对接人员开始最后凿定剧本，赵兆也跟着看了下，大概剧情讲的就是一男一女两人因为白鸟APP相识相知，简单来讲就是网恋奔现。

白鸟作为目前比较火爆的交友软件，成为同类型市场中冉冉升起的新星，有赵栋梁手下出名的锋锐科技做后备技术支持，稳定性和流畅度都很有保障。

赵兆认真倾听了一会儿两方的交流，感觉有点无趣，决定再去麟羽那边看看。问了工作人员化妆室的路，赵兆走过去，敲敲敞开的门表示尊重，“打扰了，我来看一下。”

化妆室打光充足，空间极大，里面有不少准备模特演员，但赵兆还是很轻易地在人群里找到了麟羽，尽管他没有坐在中间的位置，是离后门最近的角落。

青年长相即使在一众靠外表吃饭的人里也不算逊色的，看得赵兆赏心悦目，不自觉带上了笑意。

但很快她就笑不太出来了，因为那正在为麟羽化妆的女化妆师脸上带着奇怪的笑，手上蘸着类似粉底液的东西，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麟羽的面颊，不仔细看看不出其中有什么玄机，赵兆本来开始也没在意，只觉得是正常的上妆，但她看到麟羽表情不如车上那样开朗，才发现了不对。

她的男孩在皱眉。

女化妆师仍开着不轻不重打擦边球的玩笑，全然没注意身边走来的人。直到她肩膀被拍了下才回神，有些不满地看向女孩，“嗯？”

赵兆不紧不慢地，“在化妆吗？”

“......废话，不然呢？”化妆师眉头拧在一起，“你是拍Anthony秋刊的？那个两点才拍，来早了。”

赵兆听着这话却笑开了，全当她在夸自己外表能打，今天她基本没怎么化妆，化妆师估计把自己认成模特了。

她又想笑这个女人，为什么能把性骚扰这种事做的如此理直气壮，因为她是摄影工作室的顶级团队里的人吗，因为白鸟不算什么大公司？还是电竞选手人微言轻，她断定他们会吃哑巴亏？

赵兆目光看向麟羽，没什么表情，直接问他，“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麟羽张了张嘴，是有想说话的意思的，但他还是抿抿唇，也笑了下，“我快化完了，一会儿就好。”

赵兆就那样静静看着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不急。”

她像叮嘱一样又对化妆师道，“麻烦画仔细点，姐姐，我们是第一次拍摄。”

化妆师表情见缓，露出一个得逞的笑，“行，放心吧。”

麟羽用安慰的眼神看向赵兆，赵兆却没有回应，转身缓缓离开了房间。

说一点也不失望是假的。麟羽总觉得赵兆能看出来这个化妆师在利用职务之便动手动脚，她会化妆，应该能分辨一些手法的不同才对，更何况这个中年女人神情那么洋洋得意，就差在脸上写占到便宜了几个大字。

可她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说，就无事发生。

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那化妆师见赵兆离开更肆无忌惮，又趁刷唇彩时伸手抚弄了下麟羽的唇瓣，搞得他怒意直升又不知如何是好，毕竟对方是女性，常见的骚扰性别一对调，又在自己不熟悉的陌生场合，纵使麟羽辗转俱乐部有过一些社会经验，但面对当下的情况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化妆师扁着嘴，学小孩奶声奶气的样子激他几句，“宝贝，这种事你以后也少见不了，社会复杂人心险恶，得学会适应哦。”

阳轩只觉得胃液翻滚，连带着车上喝的一点舒缓胃痛的未消化热茶也反胃呕上来，胃酸灼得嗓子眼生疼。

他又想，自己不也在做着别扭的事吗，明明想让她知道看她反应，又怕她懂装不懂，为了不见到讨厌的结局索性直接粉饰太平，一点求救的信号也不想泄露。为了一点难以说明的面子和羞耻心，也因为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还带着些不想给她添麻烦甚至也算是“保护”她了的“牺牲精神”。

因为这些，麟羽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但她也就这样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了。

––这不是你自己一手促成的结果吗，为什么还会失望？为什么想让别人猜出并未宣之于口的意愿，为什么这么别扭，自己为难自己？

麟羽见化妆师顺着赵兆“画仔细点”的要求借题发挥，又借一些细枝末节妆容的修改来揩油，索性合上眼皮，眼不见心不烦，全当她说话在念咒。

他喉间泛起作呕的腥气，胸口又有点不可名状的酸涩。

––真是讨人厌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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