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故事

····

＂和女皇陛下谈判吗？你一介小小的闯入者有什么资格？ ＂

我微微一愣，停住了脚步。这个声音的主人相当的嚣张，不，准确来说是有些不怕死的莽撞了。

作为执行官，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吗？

我稳住了自己想寻向那个少年声音主人的念头，没有转身甚至没有回过头看看。下意识地，我认为这个少年执行官也许另有想法。

＂嗯？不说话了吗？＂

寂寥的大厅里，冰镂窗外风雪声音清晰可见，那人站起身来一路走到了我的身后。

他几乎是紧贴着我的后背，没有丝毫体温的身体透过薄凉的衣物散发着令我心颤的寒意。故意拖长的尾音带着几分挑逗亦或是嘲讽的意味在我的耳边幽幽响起。

我没有作声而是静静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柒，真是好久不见。＂少年贴得更近了，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可以勉强听到的耳语。他不近常人的冰冷呼吸微微撩拨在我的耳朵上泛起一阵阵酥麻，下巴近乎倚靠在我的颈窝。

＂——哔＂我心里的弦啪地一下断了，脑袋里面冲击得一片空白只空留下嗡嗡的耳鸣。

不是因为他过近的距离，而是在于他准确无误地唤出了我游历时的名字。他认识我？

思考中，我甚至没有注意到他将一个冰冷的物什塞入了我的手中。

微微侧头，冰凉的金属质感，时间指针般的设计元素……

是我时钟怀表上的指针。

我愣在了原地，习惯性就要用元素感知查探自己身上所戴的指针是否还在。

散兵看着眼前白发少年的神情变化若有所思，他知道…或许说是心知肚明少年这时已经不认识自己了，可仍然在看到他的身影出现时的一瞬间心存侥幸地幻想，

＂他也许还记得呢。也许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是他呢？ ＂

少年一头过腰的缟白长发，金色的眼睛中因元素使用而微光流转，显现出双眸中淡淡的齿轮轮廓和指针样式。世上也不可能有任何人和他的外貌特征一一重合，他就是他，就是那个雨帘中若即若离的第一个所谓亲人。

记忆仿佛又回到最深处的那个雨天，白发少年站在雨帘之下。

雨淅淅沥沥中越下越大，清澈透明的雨点落在檐下的水洼上溅起一串串晶莹洁白的珍珠，珍珠在润湿的土地上滚落打碎了无数记忆的倒影，它们是初时的幻梦，是少男少女涉世未深时残余在世间繁华中的臆想。

少年便站起来那样的雨帘边，人偶不知道是不是从这一刻开始就暗示了少年的渐远离别。至少，他那时候是不知道的，最多只是心里有些不安。

＂那个故事的结尾有些滑稽。＂

人偶细细琢磨着这两个不久前从少年口中教传得来的字眼，生涩地脱口而出。

他看到少年愣住在了原地，一时半会以为自己又祸从口出会错了词的意思。

＂抱歉，我—— ＂

＂你没有说错，只是我不是一个好的故事诉说者，＂少年小幅度偏了偏头，人偶看到他那双好看的淡色眼睛中光影渐暗，如这天的天幕一样，没完没了的阴沉气息压抑到让人心情不自觉低落。

他不想让他难过，这并不是他的本意，可是少年似乎没有给他再一次开口的机会。

＂我绘不出尘世间繁华烟火，描不出人间离苦愁别，却只能在这一帘幽雨下谈那风起云涌，不觉人散。＂

时空好像沉寂了，时间在这一刻定格。雨帘之下人偶与少年他们都似迎着这世界难遇的天光相望，最终又在风吹起的一刹那、光怪陆离中背道而驰。

雨点调皮地落在他的眼角，白发少年温柔一笑带着无奈又或是自嘲，总之那并不是人偶那时能看得懂的神色，回顾今朝，散兵更倾向于那是一种少年的自我嘲讽。

为什么会流露出那样的神色，散兵想了很久甚至超越了百年的时光都没有想明白。

不过至少那莞尔一笑，是以温柔了岁月，穿透了时光，至今带给他眷恋和冰雪凄寒中为数不多的温暖。

记忆渐渐回笼，散兵轻叹了一口气准备找一个说辞返回自己的位置。

与其盲目去唤醒一个早已经沉睡在时间长河中不知多久的人，还不如当他只是一个自己少时梦境，梦醒来之后一切终将面对残酷的现实。

—— 只不过是一个人。

＂你认识的人非是彼人，但答案我会告诉你——在未来。＂

白发少年语气平淡，独有的漠然嗓音又牵着散兵的动作僵愣了一下。

外面的风雪下的大了起来，风吹打着古老的窗棂发出＂嗡嗡＂的鸣声，散兵听不太清楚少年的声音，也可能是因为室内长久的陷入一片寂静他有些不太相信听到了少年的回答。

＂我不会再重复一遍。＂

白发少年侧过头去没有留下任何恋想，身影在大厅中渐行渐远，甚比那时还要决绝。

待到少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转角，散兵才回过神来，自己也带上了一些嘲讽的语气，＂好，我等你。＂

等你给默守百年至今的我一个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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