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突然开始闪烁,黑,白,黑,白,让Wolaf想起了小时候读过的一则末日故事——“他死了,众先祖放弃了他的世界,只遗留给他黑与白的绝望。”这描述和当下的场景一模一样。
“这就是死了的之后的世界吗?”他想。
但他并没有死,只见一堆白色的骨头以常人难以理解的速度飞向Rosheby,他慌乱地滚下马才能勉强躲开,前面的几队骑兵可就遭了殃,骨头贯穿他们,又连人带马把他们钉死在了一旁的树或者石头上。
Wolaf忽然听到一阵骇人而熟悉的声音——那是骷髅笛在吹奏,声音开始很小,片刻就由远及近变得仿佛能刺穿他的耳膜。那声音远远地听着就已经十足吓人了,而且只是一个,可这次是像是成百上千乃至上万同时被吹响,如果有李斯特的《死之舞》要改编成交响诗,那来这么一声作为前奏再合适不过,呼啸响彻山谷,撕裂沿途的空气,又像是洪水一样冲垮了山谷内所有生物的心理防线,那些鸟,松鼠之类的小动物垂直从天空或者树上坠落,原本高傲地高举武器的人和怪物,现在要么抱紧头颅,捂住耳朵,要么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这声音像闪电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顷刻间,山谷变得鸦雀无声,要不是刀光仍寒,鲜血仍在滴溅,战场已然成为乱葬场。
巨响如雷一般灌入了Wolaf的耳朵,似乎是激起了他灵魂深处最原始的恐惧,他四脚着地,目眦尽裂地呲着锐利的狼牙,后背紧绷而高挺着,像是一头原始野狼面临未知的巨大危险却无路可退,直至一个由黑与白交错而成的身影如同神袛一般降临在他身前。
“Rosheby,狡猾,又愚蠢。”
Wolaf感觉周身的气场瞬间变得森冷。
Gaster的黑袍飘动着,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死人骨头,真晦气。”Rosheby指着他的鼻子骂。
Gaster并不做声,只是微微一笑,指尖轻轻摆动几下,又是十余根骨骼凭空出现,飞入人类队伍后炸裂成灰白的粉末,粉末漂浮在空气中形成迷雾,其中能略微听见接连不断的咳嗦声,持续数秒后戛然而止。当粉尘消散,Gaster已经不见了踪影,人类刚想发动进攻,只听声像是小女孩发出的尖叫,所有人类一并回头——
那是一双漆黑如末日之夜的眼窝,占据了他们的绝大部分视野。
Rosheby大呼不妙,连忙挥手召唤出了一个巨型护盾笼罩住自己和部队,任凭Wolaf一众在另一旁乒乒乓乓地砍。
那双眼窝就在他们的眼前,几乎是紧挨着,他们的鼻子都能闻见它们身上微腥的气味。他们的眼睛突然睁得出奇地大,嘴一张一合,像是要说些什么但只是吐出了几个不存在的音节,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终于看全了眼前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是无数具活人的骨骼,分散在阵列里,现在来说,那些应该叫骷髅。很奇怪,因为有的人类依稀记得几秒前他们还是身边的战友,是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成了这阴森白骨了,没人知道,也许是因为吸入了那些粉末,但他们现在顾不得这些,只知道大张着嘴颤抖着手,裤裆里还有几缕液体流淌,顺着裤腿绵延而下,汪在大地上。
可骷髅们的眼窝仍空洞着,像是双眼黯淡无光的人类一样没有灵魂,当然,他们也不需要灵魂。
紧接着又是一阵骷髅笛的惨叫,这次声音呈环形向中心聚拢,中心正是Rosheby。
此次笛声虽然同样刺耳,对于怪物来说,这是动听的刺耳,是喧叙,如同威尔第《安魂曲》中震怒之日的那一部分,而Rosheby就是负罪之人,这声音对他来说,是疾风骤雨,是神的使者的出现,是危险的到来,是最后审判日般的恐怖。
他的额头更加扭曲,从“川”字变成了半个漩涡,他大声呵斥着士兵们,想让他们重新举起武器战斗,但无济于事,只得爬上马,向上伸手,妄想召唤那种能恢复理智的光芒,胳膊却被一只冰冷坚硬的手死死抓住,他拔剑便砍,砍了个空后又从马上滚落,紧接着便是腹部突如其来的剧痛和一阵眩晕以及坠落感,他这才察觉,自己正疾速坠落,而山坡上的Gaster,仍在诡异地微笑。
看起来,应该是Gaster将他带到了附近的山崖上,然后一脚把他踢了下去。
两侧的山崖上出现了一个橙红色的身影,Wolaf定睛一看,那是Grillby,他带着一队骷髅兵从悬崖上一跃而下,落在了屏障上,手中挥动着熊熊燃烧的火焰长鞭,随时准备出击。没了Rosheby的加持,护盾很快被打破,那些骷髅闻声而动,挥舞着他们的骨头拳头揍向人类的脸,那拳头和怪物们的武器一样,把刚刚回忆起自己是个战士的人类送上了去往地狱的马车。
要是常人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定会摔个肠穿肚烂,必死无疑,但Rosheby不会就这么轻易死掉,他将身下的石头化作厚实的松土,又借助几根树枝减缓掉落速度,最终安全落地,几根骨头贴着他的脸飞了过去,直直地插在树上,其中一根划破了他的脸,鲜血直流。
骨头并没有多锋利,但在Gaster的操纵下,锐利程度和Rosheby的利刃无异,而且能飞,还飞得准。
“Rosheby将军,您知道您打不过我。”
他打了个响指,周身爆发出一阵黑色的浪潮,强大的气场铺天盖地袭来。一只大得可怖的龙头骨便凭空出现在他身旁,有三四人那么高,骨质洁白而光滑如镜,还有一双雄伟的龙角。它略有浮动地飘在半空,硕大的眼窝中是虚空一般黑暗的眼球,没有瞳孔,也没有一丝生气,只有几缕黑色的魔质从他的嘴中滴落,不禁让人联想到猛兽口中猎物的鲜血。
“快滚去死,死人骨头。”Rosheby骂道,手中的剑抓得更紧了。
“呵呵,我本就不活,又怎能死呢?”
他轻蔑地笑道,手一挥,那龙骨炮便向Rosheby猛然轰出一道粗大的白色冲击波,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被吞没的一切皆化为乌有,Rosheby只得幻出屏障竭力抵挡,但那毁天灭地的冲击波的威力太过巨大,没一会儿屏障便有了四分五裂的趋势,Rosheby拼命向旁边一扑,才没被那冲击波焚烧殆尽。
“别垂死挣扎了,将军。永生不是您最大的梦想吗,我保证我会将您做成我最出色的作品。”
Rosheby本就脸皮薄得要死,一点说他不好的话都听不进去,更何况是此般羞辱,先是本来快打赢的仗输了,又被死人骨头拽走痛揍加讽刺,他气得怒发冲冠,咬牙切齿,拖着没来得及咽下的口水飞身向前,残影闪过,他的脚下腾起一片尘土,速度之快,像是在贴地飞行,Gaster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能跑这么快,但这和他能快速抵达南线肯定脱不了干系,总之,他并不关心,手指微微颤动,一片骨头像是地刺一样从土地里生长而出,径直挡住了R的去路,他也是艺高人胆大,非但没有减速,反而跑得越来越快,直至骨刺跟前,前脚一跺便跳得和攻城云梯一样高,很难看出他如此瘦弱的身躯竟有这般强大的爆发力,空中,他拔出剑,用尽毕生之力砍向Gaster,剑锋划破空气,爆裂出疾风的声音,Gaster并未有闪躲之意,Rosheby当然知道他下一步的行动,一剑未落,一剑又出,这次,他回身一记怒击,腰椎扭曲成近乎非人的幅度,Gaster刚刚瞬移至此便落在剑刃的前进路线上,不过他丝毫不慌,抬起右手,一根长骨便挡住了斩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当万籁归于平静,那两道刀刃划过的痕迹仿佛还清晰可见。
“还不错,有进步。”他轻描淡写地说。
“是吗,那这样呢?”
Rosheby用手攥住剑刃,轻轻一划,一咕嘟血滴轱辘了出来,一部分滴落在剑上,一部分被他潇洒洒向空中,然后坠落在大地上。
“血祭……残忍。”Gaster的头骨略有些变形,就像是人类皱起了眉头,“你的士兵会因此丧命。”
“你还知道残忍啊,臭**骷髅,你那些玩意就不残忍吗?”
剑吸收了血液,隐现暗红色的诡异光芒。
Gaster这才把一直背着的左臂伸了出来,两手幅度略大地摆了几下,两只大如小山的骷髅手掌被幻出,一左一右悬浮龙骨炮的两侧,令Gaster像是化身成了一个骷髅巨人。
“您记得吧,几年前,就这样,我用咒返反弹了您的劣化魔法杀死了您的巨人同伴,您一定还记得他血肉崩解的场景。”
话音刚落,他拳掌相交,后面的巨手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骨骼摩擦,碰撞产生的令人抓耳挠腮的闷响响彻山谷,再次惊飞了远处刚刚落下的鸟。
Rosheby二话不说,手臂抽动,手中剑留下几道猩红色的残影化作剑气直奔Gaster的面门,他右胳膊一横,其中一只巨手便挡住了来袭的攻击,随后便是一阵梆梆作响,那是Rosheby正如暴风骤雨般劈砍,Gaster推手向前,想把他推飞,左手又握成拳头,狠命向下砸,砸在了他的屏障上,那屏障也散发着血一般的颜色,在两只巨手的攻击下竟完好如初,他有些诧异,又挥了几拳无果后干脆直接将Rosheby连人带屏障抓起,举到空中后将其卡在龙骨炮的嘴里,然后便是一次长达三分钟的炮击。这才打破了他的护盾,Rosheby似乎是体力不支,待龙骨和手松开后径直坠落在地面上,之后便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死了?”Gaster心想。
他用巨手抓起Rosheby端详一番,见他胸膛一点起伏都没有,才发现“Rosheby”的眼睛是拿纽扣做的,这是个假人。
“唉,跑了。”
Gaster有些懊恼,但也无可奈何,便幻回自己的武器,看着Asgore和Wolaf所在的两处战场的硝烟正逐渐消散,两手一背,便往军营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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