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不知为何，Kaylee喝多后总会哭泣，同样喝得神志不清的Unrotten用支离破碎的语言说着些什么，Alvin也和这两个同龄怪物混在一起。

Asgore一直看着坐在不远处的Toriel，她仍旧穿着那一身紫色长袍，优雅地举着高脚杯和敬酒的怪物们喝酒，在火光的照耀下，她看上去是如此地美丽动人，他不忍心把她卷入前线激烈的战斗中去，但这样他就能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她，更重要的是她的魔法，威力无比，能减少前线战士的伤亡。

“你在看她。”Gerson说。

由于长期身着重甲，他的腰有些许佝偻，火光跳动摇曳，显得他更加衰老，是啊，他似乎诞生于时间之初，没有怪物清楚他究竟多少岁了，也许有数千岁，这漫长的岁月沉积出了他理性与感性交织而成的智慧眼神，富有感情而不意气用事，在主观意愿指导生活的怪物中，这是可贵的。

他和Asgore一样，为这个国家做出了数不清的贡献，并且生活节俭，作为将军，他的军饷本是极高的，但为了减少国家开支以及鼓舞士气，他主动要求将自己的军饷降至普通士兵级别，这也是为什么在萨伦尼亚那会儿他会开当铺来支撑生活。

更重要的是他乐观的性格，无论何时都心怀希望，这能感染很多怪物，称其为“精神领袖”也不过分，虽然他的儿子刚愎自用，妻子也在那场大瘟疫中去世，和Asgore的母亲一样。那会儿男从军女当医是常态。

“是啊，我在想要不要询问她的意见，有关于让她成为我的副手的。”

“你可以叫她过来？”

“或许我亲自去更有诚意。”

Asgore举着酒杯，走到Toriel身后：

“Toriel女士，你能跟我来一下吗。”他伸出手邀请她。

她杯中的蛋酒如她的毛发，是羊脂玉一般的洁白，那副慈母般的笑容映照在酒杯上，显得格外迷人。

“好的，Asgore将军。”

他将她带到高台上，然后敲了敲杯子，示意大家安静一下。

他握着Toriel的手，对着怪物们说：

“战士们，这位是Toriel女士，她仅凭一己之力便救出了Gerson将军以及他的部队，并且为扭转战局做出了巨大贡献，若没有她，没准咱现在就在地狱里聚会啦！”

台下掌声雷动，怪物们这才知道面前看似柔弱的女性就是这场胜利的大功臣。他们拍着桌子齐声呼喊：

“瓦基丽！瓦基丽！瓦基丽！”

瓦基丽一词源于《神圣先祖之书》，意为“女武神”，很明显，怪物们认可Toriel的能力，因为上一次怪物们这么做还是在Ripely一家成名的庆功宴上，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Toriel女士，你愿意成为一名无上光荣的女武神吗？即使你可能战死沙场。”

一旁的Kaylee投来惊愕的目光。

出乎Asgore意料的是，Toriel不仅没有疑惑，反而欣然接受：

“哦……天哪，真的吗……这可是我的梦想啊。”她用双手捂住了因吃惊而张大的嘴，“感谢您，Asgore将军，我接受。”

“我相信你会成为一名出色的战士，女武神Toriel。还有，你没必要谢我，是你的出众能力获得了大家的认可。”

说罢，Asgore和怪物们向Toriel举杯示意。

“致瓦基丽！”

她和Asgore碰杯后将酒一饮而尽。

台上，Asgore邀请Toriel坐到他附近，台下，文职人员正准备着将新女武神的消息传到军营各处，将战胜的消息传到全国。不久之后，Toriel就将名扬四海。

“所以，Asgore将军，身为女武神，我有什么职责呢？”

“哈哈，简而言之，为国杀敌。”Asgore难得兴致很高，他再次为自己和Toriel斟满了酒”

“简而言之，杀戮。”

不知怎么，这句话令怪物们不太舒服。

“嘿，咋了Kaylee，别这样。”Unrotten揉了揉她的脸说。

“别摸我的脸！”她一巴掌打在Unrotten的胳膊上。

“Kaylee，有什么话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说，现在不是时候。”

Toriel仍旧是那副慈母般的笑容，似乎在说：

“没关系，我的孩子，我理解。”

又像是在说：

“哈，老娘就是牛逼，你能怎么样？”

又是一场奇怪的战斗，无论是原因，过程还是结果。

Gerson和Asgore在宴会后召开了一次会议，他们需要仔细琢磨一下这其中的细节。

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二十分钟，二怪坐在矮桌前，Asgore泡了一壶金色花茶，给自己和Gerson倒上。

“Gerson将军，你知道咱们的那种处决方式吧。”他抿了一口茶说道。

“当然，我们刚刚被困的时候他们可挡下了不少炸弹呢，虽说这很不人道，但这确实救了不少怪物的命。”

“人道……这是个新词语吧。”

“对啊，人类发明的，要是咱说，应该叫‘怪道’。”Gerson拿起茶壶，又续上一杯。

“先不管这个了，我这边的罪犯们反冲锋的时候，他们就好像是从肚子上张开了血盆大口把马整个吃掉了一样，活像个大口袋。”Asgore罕见地流露出不安的目光。

“哈，你咋了孩子，这种场面你见的还不够多吗？”Gerson端着茶杯，欣赏着金色的茶汤。

“唔……这倒不是，只不过……唉。”茶过五味，Asgore放下茶杯，叹了口气，“我总觉得这战争就是一个大口袋，咱自己的各种麻烦事都往里倒……”

Gerson的眼睛突然一亮：

“说到点上了啊，将军，仗已经打了几百年了，可这也没个结果。”他往手上倒了一点茶汤，感受了一下它的温度，“咱们的社会，说白了，就像这杯茶一样。”

“怎么说？”

“来，你摸一摸。”

Asgore感到茶水已经变凉。

“再加热一下。”

他轻轻搓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一个小火苗跳跃着浮现，没一会儿，茶就热的冒烟。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咱们的国家没有学校，也就是说各个阶级没法依靠正常的手段进行流动，于是，就像这茶水一样，逐渐变凉，变馊，变臭，变成腐水。因此，就只能靠非正常的手段来进行这一活动，也就是战争，就像是火加热茶一样，让水保持新鲜。战争最明显，也是长期被公认的意义所在，是保家卫国，维护怪物们的利益，这是第一重意义，同样的，通过战争，咱能选拔出人才，让庶族有机会成为士族，就像Ripely家一样，这是第二重意义，很多怪物认为这就是最终意义，但是它背后，有第三重意义，也是真正的意义所在，就像是你说的那样，把阶级僵化产生的所有问题都一股脑抛给战争由此来巩固你爸爸的统治，现在来看这是管用的，但想保持平衡是个很困难的事，如果太长时间没加热，茶就会凉透变坏，如果热得过头，茶就会蒸发，久而久之，茶就没了。”

Gerson拿过茶杯，把最后一杯茶喝完。

“你能理解吗？”

“所以说，咱们不能结束战争吗？”

Gerson微笑的脸抽动了一下。

“这第三重意义的可怕之处在于我们不仅不能真正结束战争，我们甚至还要维持它，战争的永恒结束也就意味着你父亲统治的结束和毁灭的开始，这很矛盾，战争不停止，咱们会灭亡，战争停止，咱们也会灭亡……Asgore，你觉得能完全化解这矛盾的，是什么？”

“教育。”

听到这儿，Gerson咧嘴笑了：

“哇哈哈，你打小就聪明，我的孩子。不仅是因为你有领导天赋，你还很善于倾听，真好。这想法在现在是实现不了了，你的父亲……他最多还有一年的时间吧，我很抱歉。我相信你会带领国家走向辉煌的。”

“Gerson将军，王国能有您这样的领袖，是所有怪物的幸运。到时候，你可得开一门思想课，那我绝对得去听。”

二怪一同开怀大笑。

突然，Gerson的表情变得严峻。

“Asgore将军，这次的谈话内容咱得保证只有咱俩知道哇，要是传出去的话，士气会大跌的，群众也指不定会搞出什么乱子来，咱们这算是变相欺骗……”

“将军们，我能进来吗？”帐外传来Kaylee的声音。

二怪立即噤声。

“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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