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rson番外 六

自从怪物王国建立，国内就一直有两种不那么和谐的声音。

众所周知，怪物共有四种，最普通的怪物，半Boss怪物，Boss怪物和泛Boss怪物，普通怪物数量占绝对优势，但由于寿命相对较短以及力量并不强大，他们的社会地位大多很低，顶上天也不过是村子里的芝麻小官，其中不乏许多被忽视的有识之士和智者，他们追求更高的社会地位。

还有从Gould-Polyquasi时代延续下来的传统，所有怪物无论是猛虎郊狼还是山羊奶牛，都必须食用素食和肉食两种食物，素食动物们对此倒没什么意见，但肉食怪物们觉得那些蔬菜水果和草根树皮没有任何区别，难吃不说，吃了只能让他们多拉一些屎，没有任何营养价值，他们想要让分配给他们的食物全部是肉食，这事儿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顶多是多开一些牧场，但牧场需要大量怪物照看，让劳动力数量本就不足这档子更是雪上加霜，国务决议会多次讨论过这个问题，权衡利弊后决定沿用当今的分配制度，可他们在努力地拓宽疆域，寻找更多的族群以解决这个问题。

拓宽疆域，也就是发动战争，而目的竟然是为了本国的稳定，瞧瞧这听起来像什么，没错，极端团结主义，这是它的雏形，也是悲剧的开始，怪物寿命固然很长，他们的思想和头脑也固然很死板，在人类已经研制出投石机，弩等各类新式武器的时候他们仍在摆弄大刀长矛，当人类研究战术时他们仍在想着依靠战前的决斗取得胜利，很快，幸运女神不再关照他们，第一场败仗来得很快，没有决斗，只有直到现在Gerson还仍然记得的那漫天的燃烧焦油，海啸一样从山坡后面滚滚而来，被一支火箭点燃，然后像是粘土一样死死地粘在怪物们的阵地上，有些怪物如同引线一样一点一点地被燃烧殆尽，伴有令人作呕的异味，这只是个开始，他们的魔法还没有开发完全，高阶魔法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天方夜谭，面对过于巨大的石头和过于密集的箭雨，他们近乎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只不过是靠击退魔法弹开一些石块和箭而已，那些被怪物夺走土地很快便物归原主，甚至本就归属于怪物的土地如今也要被人类抢去，人类已经开始扬言，要把他们重新关回畜栏当成畜牲一样饲养然后吃掉。

要不了多久，他们就得进行守城战了，也算是因祸得福，那两种声音弱了很多，几乎没有怪物抱怨，无论是炮灰一般的普通怪物还是Ashelp，即使是被Ashelp承诺过将带领他们走向荣华富贵和万里无疆的鱼人们也是如此，他们一向无比忠诚，自古以来便是。

据某个人类战俘所说，他们在东方的远处发现了一个关隘，那地方生长着有红色叶子的树，那里通往一片神秘的新大陆，几乎没有任何人类踏足过。

战况每日愈下，Ashelp顾不得那只是一个人类的无稽之谈，这对于已是困兽之斗强弩之末的怪物来说，这无疑是希望的稻草，他派出了几个探险者去探索人类口中的那片土地，也许有朝一日，那会是怪物新的家园，可惜，那几个都是有去无返，不知是死在了路上还是那里太好让他们流连忘返。

Ashelp多次尝试说服人类停止战争，理由是人类和怪物都一样去，都有灵魂，尽管如今这是个人尽皆知的事实，可当时，人类国王Edge-Opal1却表示人类可没有那种无用的东西，人类是真正的智慧生物，而怪物只不过是多了个灵魂的畜牲罢了，人类远比怪物高级，高级得多。

1.艾极-奥帕尔，凯琳-奥帕尔及凯琳二世的祖先

但无论如何，Ashelp是个好君主，这是毋庸置疑的，他使怪物文明完成了从无到有的突破，他依靠自己的领导能力王国辉煌过，无论沙场多么险恶他总是身先士卒，无论身心多么疲劳他都要亲自慰问伤员，无论战败的消息多么刺耳，他永远都是怪物们心中最伟大的国王。

但英雄无法造就时代，英雄无法仅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当时代的车轮开始转动，再伟大的英雄都只能随波逐流。

人类来了，他们真的来了，人类刚刚借助高耸的攻城车取得山谷守卫战的桂冠，三次拒绝了将领原地修整的命令，马不停蹄地进军皇城，怪物们的旧时都城，本想着那自远古时期便初步建成一直修缮加固至今的高大城墙能抵挡一阵子，可谁曾想耗子是夯土地基的克星，几车吱哇乱叫的大老鼠，几队附魔盾牌兵，几把铲子为老鼠们指引道路，几把火是他们前进的明灯，不出一周，城墙的地基便已是白蚁口下的朽木一般千疮百孔，巨大的铁头攻城锤的一击就让这个苟延残喘的老不死寿终正寝。那些老鼠像是打赢了胜仗的英雄一样被人们歌颂，反观怪物们，他们倒真像老鼠一样抱头鼠窜，整座皇城像是地震前的老鼠窝一样，只不久，距那时千年之久，怪物们最古老的城市，怪物文明的象征便在滔天烈火中化作了一股黑烟，像是时代车轮下的一缕浮尘。

然而人类并没有包围他们，似乎还刻意留了一个逃生通道给他们，当然，想想都知道这是陷阱，Ashelp本想率领怪物们和人类进行殊死一斗时，Gerson建议他：

“将军，那边是您派出侦察兵的地方，送死不如赌一把。”

一番思想斗争之后Ashelp听从了他的建议，几句即兴演讲使怪物们重燃希望，他们加快了脚步“自投罗网”，人类并没有穷追不舍，因为他们认为那边只不过是一片汪洋大海，怪物们没船，根本没有生存的可能，即使有，那他们也只能航行到“盘子”的“边缘”后“掉入”“虚空”，他们完蛋了，绝对完蛋了。至于那些探险归来的人？人们认为他们只不过是到海岸边转悠了一圈就装作发现了新大陆然后回来领赏，人类总是这样，把新的东西看做假的东西。

顺着这块狭长的土地一直走，跨过被人类称为“世界边缘”的高山，怪物们来到了一个崭新的，奇幻的世界。

这里，长有红色叶子的，高达近百米的巨树已经是最普通的景观，这里有半透明果冻状的草，裸露在地表的泛着奇异光芒的石头，两米高的鸟，以及——

“树人？！”

Ashelp指着前方的一棵貌似正在行走的树说，定睛一看，那树真的是在走，靠他那粗壮而茂密的根缓缓蠕动，还能依稀看见那树干上的眼睛，他要去哪里？要去找前面那个石头人？那石头人用长条石头四肢缓慢地爬着，也许是看见了怪物们的到来，他朝他们的方向扔了块石头，周围的树人和石人也模仿他开始扔石子和树枝，怪物们不敢轻举妄动，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轻而易举就能把他们杀死。

眼见这帮不速之客对他们无动于衷，树人和石人便大着胆子靠近，用身上的树枝触碰着他们，Gerson尝试与他们对话，可惜只有树叶簌簌和石块硿硿作为回应。

“国王，我觉得咱们直接过去就行。”

话音刚落，一个大号石人便无视脚下的怪物们从队伍中横穿了过去，撞坏几架轮子车不说还踩死了几个怪物。

“我觉得他们应该没啥恶意，但是很麻烦，他们很笨，咱得清理掉他们，不然会挡路，反正就是一堆会走路的石子木头。”

Ashelp一声令下，怪物们幻出武器把石人砸成了碎渣，把树人砍成了柴火，他们会哭，他们会哀嚎，但没有办法，优胜劣汰强者生存，这是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

但为什么这里的树和石头会变成能动弹的类人呢？Gerson在砸碎一个石人前试探着把手放在它的胸口上，然后掏出了一个三角形的灵魂，那是灵魂最原始的状态。

嗯？他们怎么会有灵魂？他百思不得其解，直至夜晚他们休息时，那些原始土屋的遗迹以及一种莫名的安心感似乎给了他答案。

“那是原始人类的庇护所。”某个Polyquasi说，“看起来这是人类的起源，之后他们才迁徙到稀林山，我得写进书里。”

“为什么？”Gerson问道。

“目前不知道，明天再深入些没准就能知道了，也许是因为这地方吃的太少。我还觉得，那些巨树，也许是灵魂的来源，你看，那树正在散发微光，和灵魂一样。”

“难道不是先祖吗。”

“Gerson，你是第一代拥有灵魂的怪物，根本没有什么先祖，硬要说有，你就是。”

在漆黑的夜里，巨树们确实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在黑夜的衬托下，有几分像飘在半空的灵魂。

也许树和石头会变成类人和动物会变成怪物一样，他们受到了类似的外界干扰，致使他们的本质发生改变。那这里的动物呢，他们会不会遇到其他怪物呢？如果有，他们是友好的还是敌对的呢？这些未知令怪物们兴奋又害怕。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第二天，一声响过鸡鸣的马嘶将怪物们惊醒，他们看向声音的来源，发现了个更奇幻的生物——半人马。

孩子们大多认识这种生物，它多出现在童话故事里，一般是勤劳温顺的象征。

紧接着是另一个半人马，这会和第一只不太一样，他的身子像人类，脑袋却是马。

紧接着又是一个，只有脑袋是长得七扭八歪的人脑袋，剩下都是马。

数不清的脑袋从山丘后探了出来，有马的，有人的，有半人半马的，有不人不马的，密得像是一大群蚂蚁，Gerson顿时感觉头皮发麻，即使他们只是站在那里，这已经足矣让他吹响集结号了。

“我*，这**什么*玩意，长这么吓人？”Undie被吓出一身冷汗。

“往好里想想，至少说明这边能生存。”

“那帮玩意吃土就能吃饱怎么办？咱得杀了他们。”

Undie扔出一柄长矛，扎死了一个长了人脑袋马脑袋各一个的马，其他人不人马不马的东西见状抄起木棍便向怪物们奔来。他们跑步的姿势诡状异形，有用人手跑的，有用人腿加马腿跑的，更有甚者人手人腿和马腿并用，像是一团漆黑的长满触手的不可名状之物，这把怪物们的本性吓出来了，要么夹着尾巴慌乱逃跑，要么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好在仍有不少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身着盔甲，那些生物手中的木棍并不能对他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真要说到底有没有对他们产生什么影响，肯定有，他们的外貌可是给了士兵们的内心当头一棒。

那些生物死后纷纷化为灰烬，随风消散。

“他们也有灵魂？他们也是怪物？那他们怎么长成这样？”Gerson发问。

“我有个猜测，Gerson，你的灵魂来自人类，它们的灵魂来自那些树，那些人类在这里停留过，那些树可能也受到了人类的影响，但是影响不完全，人影响树，树再影响动物，所以那帮家伙长得马不马人不人的，如果没有人类呢？没准他们会长得马不马树不树的，或者马身上长树？谁知道呢。”Polyquasi一边说一边在他的大本子上记录着。

这只是个小插曲，怪物们在绯红色的巨树森林中修整了几日后便继续这趟被后世称为“大迁徙”的旅程，没人也没有怪物会记得这片大陆上曾经生活着一群“怪物”，他们不存在过，没有办法，这个世界只能拥有一个主人，如今的主人，是怪物。

Polyquasi为这片新大陆起了个名字，叫“传说”，因为她无比辽阔，富饶，而且和平，美妙得像个传说。

高楼拔地而起，农田一望无际，怪物的黄金时代来了，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都不会再被战争所困，他们可以发展，无边无际地发展，直到荒芜之地的边缘和萨伦山的尽头。

但会不会有朝一日，来自西方的“怪物”也会把怪物们从这个世界上抹除呢？就像他们对待那些生物一样，无人知晓，至于内战和瘟疫，那是后话，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竭尽全力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然后等待命运的安排。

此时此刻，真正属于怪物的传说，才刚刚开始。

Gerson番外 《传说（上）》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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