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职业素养,Alexandra从车内走出,向众人鞠了一躬。
“孩子,你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感谢你为这个国家所做出的伟大贡献。”Gerson心有余悸地说。
“我的职责,Gerson将军。”他再次点头示意,“作为刚被册封的首席钢琴家,这是我应该做的。”
众人的致谢声与赞美声不绝于耳,Toriel更是直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道谢者包括Gaster,除此之外,他似乎还有些懊恼,也许是因为自己作为首席科研员却在刚才的险境中没能多出一份力吧,没办法,他的责任感总是这么强。
这就是为什么说Alexandra的音乐是魔法,只需寥寥几个音符,他就能轻松调动听众的情绪,也许是因为他的技术太过高超,又或许是因为他在那黑与白的交织之中并不只是在演奏,而是诉说着自己的故事,一个孤僻,悲伤而略带温情的故事。
大家不约而同地抹了抹眼泪,废了好一番力气终于弄好了屏障,随即开始从车上卸货,准备安营扎寨。
在野外露营本是个苦事,别的不说,一想到奔波了一天出了一身臭汗浑身粘不拉几脚丫子滂臭胳肢窝也滂臭屁股沟子里没准还残留着由没擦干净的屎被体温捂干而成的屎嘎嘣,谁都得头皮发麻,而自从Regan加入队伍之后Asgore等人再无此顾虑,他只要动动手指和脑子就能幻出一大坨冰块,放进木桶里,再用Asgore的火将其解冻,就是一大盆热气腾腾的洗澡水,Asgore他们这个级别的怪物没几个不爱干净的,Regan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他们的洗澡水来源。
“诶,Alex,住帐篷不太习惯吧?”
Regan这么问也没啥问题,毕竟钢琴家给人的印象基本都是养尊处优的上层人士,怎住得了这荒郊野岭里的帐篷?
“啊,其实还好,你又忘了我年轻时候四处奔波的那些事儿了。”
他刚刚烘干自己的毛发,裤子和衬衫松松垮垮地穿着,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营地中央生着熊熊篝火,上面放了一个大锅,锅里有一大块应该是羊肉的肉,看色泽应该烤得正到好处,大家伙儿围着炖肉,正准备开动呢。
“快来Alex。”Asgore招呼着他,“尝尝我的手艺。”
“好嘞我的国王。”
他从腰间拔出匕首,干净利索地从锅里挑出一块炖的软烂的肉放在面前的盘子里,熟练地切块,又用刀尖轻巧地送进自己的嘴里,动作流畅儿优雅,全然不像刚拿到刀的新手。
肉香顿时充斥了口腔,那肉劲道得很又不会塞牙,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军的手艺。
“香啊,厨艺真棒我的国王。”他竖了个大拇指。
“害,常年在外的人,怎么说都得会做点饭。”
Asgore注意到了他不同寻常的刀工,觉得很是奇怪,一定是忘了他还是个铁匠。
“Alex,没看出来你还会用刀。”他发问。
即使钢琴家和铁匠真的很难联系在一起,但还是Alex因他们对钢琴家的刻版印象有些不满,可他仍微笑着说:
“我毕竟还是个打铁爱好者呢我的国王,会耍把两下子刀很正常吧,就像李斯特虽然是个炫技选手但内心不乏细腻的情感就是了。”
他反手一甩将那匕首飞了出去,它直直地刺在一旁的树上,Alex拔了好几下才将其拔出。
Asgore这才想起了Alex送他的那柄匕首,那玩意早就被他收进了箱子里,虽然它确实很实用,无论是刀形还是锋利程度,但对于战场来说,实在太小,带在身上算是个累赘。
月光难得地透过浓雾照耀在众人身上,见此,Alex快步走到钢琴旁,弹了一遍月光奏鸣曲第一乐章。
不同于之前的那种空寂与凄凉,这次他的琴声中多了几分希望与思念,而更多的,仍是无尽的孤独感与宁静。
“月光,你最喜欢的曲子之一对不?”Toriel问道。
“是,这曲子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我学的第一首曲子。”他又想了想说,“伙计们,这曲子听起来像在写什么?”
“一个曲子能写什么?就写好听的呗?”Regan大大咧咧地说。
“别这样Regan……曲子总得写些什么。”
“就是……月光下有个……人,人在跳舞。”Asgore说。
“人在歌唱。”
Gerson捏着下巴,思考了片刻说:
“我觉得像是在表达一种……愁绪?具体是什么说不上来。”
Alexandra略带失望地一笑,说:
“差不多,有这意思。”随后继续吃饭,再吃一口和之前相同的肉,觉得少了几分滋味。
钢琴家最需要什么?不是名声也不是金钱,他们最需要的是能听懂自己的音乐的听众,而就连王国中最优秀的一帮人都不能理解自己的思考,Alex有些沮丧也更觉孤独,但不管怎么说,至少家里还有个很能理解他的妻子,这就足够了。
“Alexandra先生,我能否问个问题?”Gaster突然说。
“当然。”
“这是个研究,钢琴对于您来说有多重要?”
“嗯……有趣的问题,我想想怎么回答。”
他思考了几分钟,这就足矣说明钢琴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了,不过他还是说:
“家人,大于钢琴,大于一切。”
“为什么?”
“一样是最珍贵的,一样是改变了我的。”
“如果你失去了这两样,你会选择什么?”
“哈哈,那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他笑着说,一边拿着刀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还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别开这种玩笑Alex。”Toriel连忙把刀从他的脖子旁拿走。
“我认真的。”他笑着说,嘴角的两撇小胡子上下摇摆着,“没了这俩我的生命还有啥意义?”
在这死亡眷恋之地讨论这种话题显然是不太合适,于是Gerson便说:
“大家伙儿,知道为啥这地方会成幽灵属地不?”
“不知道,但很想知道。”Alex的胡子依旧在那里上下动着。
那是一个很古老的传统,当时的人类认为无尽之海的尽头在南方,那里是先祖的国度,叫做天国,也是人类希望他们死后能去到的地方,于是海葬在人类属地大肆盛行,不同于怪物的海葬是把灰烬撒在海里,人类的海葬是把尸体放在小船上任其随波逐流,狂风暴雨和巨浪算是人类先祖对他们的考验,只有通过考验的灵魂才能到达彼岸的天国,要真是如此,那估计是没有一个灵魂得到了先祖的认可,大部分尸体都被海水吞没了,剩下的顺着中部无尽之海暖流飘到了那个被今人称为幽灵属地的岛上,这其中还有一部分因为实在不想死或者怨念太深,灵魂没有消散,但却无法阻止肉体的腐烂,久而久之,那些没有归宿的灵魂就化作了一种名为幽灵的物种。
这玩意奇怪得很,你说它没有灵魂吧,它本身就是由一个灵魂膨胀而成的,你说它有吧,它死之后又整不出来什么灵魂之类的玩意,这是一种介于死物和活物之间的物种。
“唉,一群可怜人啊,死后都不能安息,就为了那么个不存在的天国。”Alex耸了耸肩说。
“你不信教吗?”
“当然,我连洗礼都没经历过,毕竟小时候家里太穷嘛,再说了,真要有什么先祖,那我面前不就站着一位?”
他扭头看向Gerson。
“呦,这话很久很久以前我听你的先辈说过。”
“是啊,虽说我已经不是什么正经研究历史的了,但唯物史观还得坚持,我是个无神论者。”
“赞成。”Gaster点着头说。
“那你觉得,死了之后会去哪里?”
“Asgore,都说了别聊这话题了。”Toriel拍了Asgore的肩膀一下。
“害,没啥。”他摆了摆手,“地下呗,一盒灰能去哪儿,要吗就是先祖大圣堂之类的英灵殿。我不相信什么先祖天国之类的说法,死了就是死了。”
“嗯……这倒是少见。”
在这个世界上,大多数怪物和人生活得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很糟糕,这是显而易见的,而死亡也是显而易见的,对于死亡的畏惧让人和怪物失去了对于生活的希望与梦想,先祖神教被创造的目的就是让他们摆脱对死亡的畏惧然后振作起来,现在看来,这玩意的效果并不怎么好,对于许多人和怪物来说,支撑自己劳动的动力更多是饥寒交迫之下迫于生计的无奈之举。
而对于Asgore这样的怪物来说信教同样是很常见的,倒不是因为缺少精神寄托,主要是在学校消失之前,宗教是学校从小就教的玩意,还得考试,不信也得信了。
不过再怎么说,至少这宗教是教人向善的,而且在怪物属地也没发展出足矣与国王匹敌的教会势力,有一些民间的宗教机构,大多是教堂组织,提供供怪物们祷告念经用的教堂,还会收留无家可归的怪物,神职人员的工作风气也很是不错,基本上能善待每个怪物,这也使得很多怪物主动上交一些多余的粮食或是别的什么资源,教堂也不会私吞,而是在灾年拿出来救济百姓,也许这才是教会真正应该做的事情。
而人类这边可就不一样了,有近千年,教会的权力一度要大过王权,神职为了一己私利阻碍各国统一,可是造出不少乱子,直到凯琳二世的老爹那个年代教会的实力才被各国联手以武力削弱,怪物们不知道的是,大概三年前的一次会议上,在他们早已忘记的某个家伙的指导下神权已经被彻彻底底踢出了权力中心。
这么看来,怪物的寡欲也不是没有好处。
“对了国王,刚才咱弄死那么多幽灵,那个……幽灵王什么的,会不会找咱麻烦?”
“放心吧,我老爹写了,那些没有理智的幽灵幽灵王不管,能数得上是幽灵公民的都在古斯托待着呢。行了各位,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赶路呢。”
Alexandra协助大家收拾了锅碗瓢盆,就钻进帐篷里睡觉了,而他凝视月亮的双眸里,依旧蕴含着几分忧郁与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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