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全家都是人渣，只有你不是

（接上）

听到这句话的人无不浑身一抖，他们颤颤巍巍地停下手中的杀戮，四处张望寻找声音的来源。

那个女人的声音又阴阴的响了起来。

“看什么呢，各位都眼瞎吗？我就在你们后面呀哈哈哈哈哈！”她突然变得诡异而疯癫。在场的人都惊叫一声，纷纷转身退后。而那些鲛人似乎也找到了主心骨，拼命的向那个声音的主人涌过去。

终于，人们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

可是，那真的是那个声音的主人吗？

长相清纯甜美，美如天仙下凡，眸光清澈。纤细的腰肢，窈窕的身姿，完美无瑕，晶莹剔透，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这根本就跟那妖娆魅惑、时而疯癫时而诡异、空洞而令人眩晕的声音丝毫不相符啊！

“一群人渣。”她扫视了一眼全场，确定鲛人几乎全部来到自己身边以后（除了那些已经被他们抓住的和已经死去的），轻蔑地吐出了这四个字。

陆放生瞬间暴起。

对他而言，这些鲛人的生命根本不值一提，它们只是用来自己赚钱的一些工具罢了，至于它们是死是活，关他什么事？而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不仅维护这些“牲畜”，还辱骂他们是人渣？！有钱不挣，才是真的人渣！她一看就知道是名门大户人家的千金，怎么会懂他们这些苦命人？！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命贵难解苦命人！他们生活的倒是很好，有没有想过他们这些底层社会的苦命人！

陆放生莫名气愤。

女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劝你识相点，把你们手上的鲛人放了。”

“放了？”陆放生嗤笑，“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放了？！你知不知道这是我们活命的根本！放了，呵！痴心妄想！”

女人显然很意外得到了这个答复，但是她并没有意外多久，面容还是很平静，只是浅浅的一挥手，手上就凭空出现了一条水鞭，只是一甩，整个海底就险些被劈成两半。

陆放生感觉到女人强大的气场，知道这是一个不好惹的主，立刻阴下脸来，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抓住一个圆球，狠狠的向女人扔过去。

那女人一惊，立刻伸手挡住了眼睛。

海中瞬间漫开了灰色的迷雾，让人再也凝聚不了视线。

等迷雾慢慢散开，那女人赶紧四处眺望，那些人类果然带着那些被抓获的鲛人趁着浓雾离开了。她眼中燃起怒火，紧紧握住了双拳。

“这是你们逼我的。”

京城。

天已经蒙蒙亮，陆放生和一群渔夫官吏押着十几个血痕累累的鲛人浑身湿漉漉的上了岸，匆匆忙忙的赶向沐家。

沐建柏已经等候多时。

他已经第十二次向院外眺望了。在浓浓晨雾中，他终于看见一行人缓缓走来。

“抓到鲛人了吗？”等看清楚都是自己人以后，沐建柏声音颤抖，急忙问。

“老爷，你放心吧，不仅抓到了，还抓到了十三个！”陆放生的声音也充满了骄傲和愉快，邀功似的把那几个鲛人扔在地上，展示给沐建柏看。

他看见后，也同样一脸兴奋。

“十三个！”他哈哈大笑，“这可是不少的一笔钱啊！”

接着，他又突然一脸凶狠，朝里屋大喊：“沐念寒，给老子滚出来！”叫了一声，没有反应，他怔愣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己前几天已经将自己这个所谓的“外甥女”卖到了妓院，现在自己叫她干活，她怎么可能还会应呢？

但他突然有一些不祥的预感。

奇了怪了，明明今天应该是大喜的日子，为什么会越来越觉得心里不舒服？

沐建柏烦躁地摇摇头，挥手让人把那些鲛人关到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果不其然，莫名难受有原因的。

午后，当沐建柏亲自看着那些奴役抽打鲛人，迫使他们流泪取珠时，有一个门房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老爷！万香楼的老鸹云娥求见，说有一件很急的事！”

“大惊小怪！”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个门房，“老鸹一个臭女人能有什么要紧的事？”但他很快就感觉到不对劲。

“让她进来！”

云娥一脸焦急，眼泪哗哗直流，脸上的妆都差点花：“沐老爷，沐念寒她……她……”

沐建柏一听，就知道肯定出事了。

“说啊，她怎么了？！”他同样也急了。

不过，别以为他是因为怕外甥女出了什么事而着急，他仅仅是怕自己外甥女如果惹了什么事，他好不容易得的钱要赔还给万香楼罢了。

“她……逃出去了！”云娥抽噎着。

她是挺看好这个沐念寒的，人长的漂亮，身段也好，声音还甜，性格还单纯，用来调教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如果乖乖听话，说不定会成为京城的花魁，到时候他们万香楼就赚大钱了！

谁能想到呢，就在刚才不久，云娥只是出去置办了些货品，回来以后就发现沐念寒不见了。

沐建柏听了，也一脸愤怒。

“这个贱人，把她弄到万香楼都已经是抬举了她，她竟然敢逃？！来人啊！封锁全城，围捕沐念寒！立刻，马上！”

而这时候，沐念寒已经快要逃到了郊外。

她气喘吁吁，额头上全是汗。

她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只看见周围一片空旷，远处仿佛有几只渔船。她不敢向渔船靠近，生怕那是叔父手下的人，到时候如果被抓回去……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会遭遇什么。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换了个方向，继续往前跑。

脚下的似乎是海岸。

太阳已经快要往西边去，她知道这是将近傍晚了。身后似乎有人声鼎沸，应该是叔父的人已经要围过来了。

突然，她不得不停了下来。

原本宽阔的海岸突然在面前缩成了一条边，以一种极其陡峭的姿态竖在她面前。她惊奇地看向海面，这里的海居然如此宽阔。

人声已经不太明显了。

她已经被追杀了一下午，已经精疲力竭。既然追的人已经离得很远了，不如先歇一会儿。她手脚并用的爬上了一块比较大的礁石，抬头一看，左侧远处的山峰像一头鲸鱼一样，静静地看着她。

这时，前面的海上沸腾起来。

沐家的渔夫又出现了，他们又开始围猎了。

刹那间，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海面上波涛汹涌，巨浪滔天。沐念寒被吓了一跳，赶紧从礁石上跳下来。那些不怕死的渔夫根本不在意这些，钻进了海里。

她茫然无措地站着，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这样的天气异象总算结束了。

有两个渔夫湿漉漉的爬上海岸，离沐念寒仅仅隔着两块大礁石。沐念寒不怕被看见，因为这些最底层的渔夫根本没有见过她。

她看见两个渔夫手里各攥着粗大麻绳的一头，而麻绳缠绕的是一个鲛人。

鲛人身上伤痕累累，看起来命不久矣。

沐念寒是学医的，性子本来就软。她终究是不顾自己的安危，冲了出去。

“把他放下！”沐念寒大声喊道。没等两个渔夫反应过来，迅速的逃出了自己的沐家大小姐的标志名牌。

两个渔夫吓了一跳，赶紧放了这个鲛人，赔着笑离开了。

她松了一口气，赶紧把那个鲛人扶起来，找了一块儿背人的地方，让他躺下，随手扯了几块布料给他胳膊上腿上的伤口包扎。

那个鲛人死死盯着她，目光很迷茫。

“为什么救我？”

“为什么不救你？”她疑惑地反问。

“你们人类不都在杀害我们，追捕我们吗？”那个鲛人的目光暗淡下来，冷声说。

沐念寒也猜到了自己叔父的所作所为，便沉默地低下了头。

“你叫什么名字？”她转移了话题。

“我？我叫鳞祥……”

“很好听的名字。”她努力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的问他，“谁给你起的名字呀？”

“我姐姐。”鳞祥提起了姐姐，突然又变得欢快起来，“我姐姐叫鳞忧，她是一个很漂亮很聪明很厉害的女孩子，是我们鲛人的新首领，我们都听她的话，她对所有人都很好……”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又渐渐沉了下来。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姐姐了，谢谢你……救了我……”

“我也是随手做好事罢了。”她甜甜一笑，“而且，我也与那些抓你们的人为敌，他们把我卖到了万香楼，现在我逃出来了，他们又在追杀我。”

鳞祥一听，顿时生了气。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你！”

沐念寒微微一笑：“好了，没事，我是不会被他们抓到的！”

鳞祥一顿，坚定地说：“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回去吧，我看得出来你是好人！既然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那就一起抗争吧！”

沐念寒有些意外，这个小鲛人居然没把自己当外人看？

于是，在鳞祥的热情邀请下，她跟他一起来到了鲛人的栖息地。

鲛人刚和沐家人交战了一番，海底一片狼藉。

鳞祥向洞口一喊：“姐姐！我是鳞祥！你还在里面吗？”

“阿祥？！”那个女人的声音从洞里传了出来，“快进来！外面危险！我们设了结界，洞里是最安全的！”

当他们终于来到安全的地方时，所有人身上都松懈了几分。

鳞忧坐在石椅上，看见弟弟进来时，湿了眼眶，冲上去抱住了他：“阿祥！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怎么回来的？”

“姐姐，让你担心了……”他也紧紧抱住了姐姐，“是这个姑娘把我救回来的！”

鳞忧刚要转头道谢，看见沐念寒，瞬间冰冷。

“沐家人？！”

沐念寒知道她误会了，赶紧解释道：“不，我和他们为敌！”

鳞忧耐下性子听她解释。

沐念寒把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她。

鳞忧再一次红了眼眶：“沐家全家都是人渣，只有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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