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憋着,放松,都说多少次了!”严厉的声音从欧阳辰头顶上方传来,曾尧珏终是有点刀子嘴,看到脚下努力的小孩,还是没有逼那么紧。
离地还有将近10厘米,欧阳辰的腿止不住地颤抖,肌肉突突直跳。
不知比喻是否准确,他此时只想到闫邵安在课上跟他们说,要想象自己的双腿像从烤好的鸡身上一扭一撕拽下来,控制自己发力,彻底断开。虽然已经忘记闫邵安是在讲什么动作时进行的比喻,但想到先从肌肉的撕扯地断开,再到韧带一条条断开,最后骨与骨之间关节的分离,一股慌张和恐惧油然而生。
他只能努力凭意志说服自己,要相信大师兄,要相信自己……
恐怕不会有人能敞开心扉接受这无法抵抗、无法屏蔽的疼痛。韧带被扯得生疼,眼泪不住的往下流,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可以达到这样的程度,这是只有孟赟才能达到的软度吧。
曾尧珏已经收着力,但令他惊喜的是,小孩儿的潜力比他想象的还大。
缓缓踩到底,“唔”欧阳辰尽量压着自己的声音,实在是疼得紧了,溢出一声低咽。只觉得疼到无法呼吸,大脑一片空白,眼泪如决堤的大坝一发不可收拾。两条腿仿佛要被踩断了,麻得不行,两只手死死地掐在跨部,指尖已经发白了,指甲仿佛要嵌进肉里。后背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打湿,头发湿乎乎地贴在脑袋上。疼痛还在无限蔓延。即便如此,不挣扎、不闹腾、甚至努力让自己下沉,这让曾尧珏对小孩儿多了几分喜爱。
曾尧珏好像明白了老师为什么愿意收他做徒弟,少年,也还有无限的潜能等着他开发……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想选老师的这个作品,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现在不可能完成吗?”然而后半句“你也不怕糟蹋了老师的好作品”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看着低头不语的少年,曾尧珏继续说道:“我刚看你跳的,老师的影子太重了,但改掉了许多控腿、又减少了转的圈数,这已经不是老师的‘行者’了,是属于你的,要让观众记住你跳的《行者·独行其道》”
欧阳辰听得有些愣,不知是疼痛侵袭了大脑,还是这句话他真的理解不了:我的?……
曾尧珏看了看墙上的钟:“行了,起来吧,去踢腿”一改刚刚的严肃,这句话温暖、柔和了许多。
欧阳辰抖着爬起,双腿感觉不是自己的了,软着身子,脑袋一团乱麻地站到了把杆前。
在重力的作用下,欧阳辰前几腿踢得格外艰难。每一寸肌肉、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把杆被拽得“吱呀吱呀”地响,主力腿抖个不停,高度就更没法看了。
“停停停!踢得什么腿呢,主力腿伸直了,站稳了,想象它是树根给我扎到负一楼去,腰背挺直了,想象有根绳子把你吊着”边说着,边上手摆了起来“行了。现在开始,重新踢,有什么事情踢完再想,现在给我一心一意把你的腿踢好。”
随手抄起一根鼓棒,站在欧阳辰身侧。大师兄都站在自己身旁了,欧阳辰重新摆好姿势。
“腿踢起来,体能那么差啊!”一尺长的鼓棒追着欧阳辰的腿打“速度速度!右腿去找你的左耳。来,准备踢搬。”
叫苦连天的哀嚎只能憋在心里;大颗的泪珠只能藏在眼眶里;想停止、想放弃的想法只能收进肢体里。唯有红红的棱子想藏也藏不住。
许久,等腿踢完,亮晶晶的汗珠一滴一滴落在地胶上,少年白着脸却红着眼,扶着把杆转身,想去看曾尧珏。不料,来了个四目相对。
“怎么?跟着我练委屈你了?不想跳就直说,我立马把你放回老师那。”曾尧珏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摆着最慵懒的姿势,说着最让此时的欧阳辰想哭的话。
“没有没有!不委屈……大师兄讲的很对,我只是第一次,还有点没适应……”欧阳辰忙上前摆手说到,生怕大师兄以后再也不喜欢自己了。
靠着把杆的曾尧珏此时站直,看着眼前有些拘谨、有些胆怯的小孩,原有的灵气此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别紧张,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虽然时间并不多,但坐下,我们说清楚再继续练。”
被曾尧珏拉着坐下,欧阳辰不自觉的缩成一团。
“你老紧张什么”一句话出口,但想了想,曾尧珏拉近了与欧阳辰的距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两个月的时间本就非常紧张,我不得不说你敢选这个真是勇气可嘉,以你现在的水平根本不可能把原版跳下来,但老师同意让你跳也绝对做好了打算,不仅把它改成了你能跳下来的版本,而且等明年的赛比完,我们再来排新的作品。到那时候,你,就是原跳。”
看到小孩的眼睛逐渐出现原本的光泽,笑了笑:“虽然我们绝不可能让不合格的作品上台,但是你要知道,这只不过是小小的第一次。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谁又没有第一次?故事里说,能到达金字塔顶端的不只有雄鹰,还有蜗牛。如果你是雄鹰,请不要吝惜你的羽翼,去搏击长空;如果不是,愿你像蜗牛一样,顽强执着,奋力攀爬。站在塔尖,你会和雄鹰看到同一片风景。”
说着,活动活动站起身,低头看向欧阳辰:“但我感觉你现在是只毛还没长齐的雏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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