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树半亩,初秋寒露。
她曾问我开在秋天的花是否会冷,那时正值桂花飘香的季节,风去二三里,淡淡秋意摇曳在她扬起的发梢,四处弥漫着秋日暖阳的味道。我抬眼 看相依在一起的星点大的桂花,回答:“ 如果它们觉得冷,会凋谢的。就像桂花到了冬天总会落下一样。”
“我觉得它们就是很冷。”她沉默片刻,低低地说。
她是个有些幼稚、有些固执的女孩,于是大大小小不必要的争执在许多不必要的话题里酝酿、在不起眼的细节里展开。兜兜转转到了最后,不知固执的人到底是谁了。我理解她偶尔的小伤感,却无法说些什么去安慰,我是多么与她的秋天格格不入。可是尽管如此,秋天依然一年一年往前 走,桂花树轮一圈圈往前转,我们坐在名为青春的绿皮火车里,都是小孩。
后来我明白为什么她觉得秋天里盛开的花会冷,原来是因为她的秋天冷,她自己冷。后来的一切我无从得知,或许正因为从她口中娓娓道来的细节被我遗漏,零零碎碎拼不成完整的故事,等走了很远,才发觉身边的人已经不见。
《南山南》中有一句歌词,至今还鲜明地留在她给我最后一张明信片上:“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近在咫尺,却似万里分隔,最遥远的距离不过如此。我也给了她最后一个拥抱,不曾料想这个拥抱将她永远留在了那个秋天,我在那以后的岁月终是感受到了她曾经受过的冷。
“我很感谢有你的时光,但我们一个活在夏天,一个徘徊在秋天,我无法走进你炙热的夏天里开怀大笑,你也不会留在秋天等我。”她的眼中盛满释然和坦荡,真挚的谢意像钝钝的刀刃深深刺痛了我,手松松紧紧攥了几次,回以歉意、释然和坦荡。
我想说,我会的,我会等你的。过往的记忆一幕一幕轮流播放,桂花的香气徐徐被岁月淡化,沉默的告别在斜斜照射下来的阳光里显得决绝又温柔。恍然想起一直是她寻我在夏天和秋天的交界点,包容下我的不解和争辩。一切在发生之前就埋下了伏笔,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分别、没有毫无征兆的再见。
秋天什么也没有留下,只留下一个她,而她把秋日仅剩的余温带走了。终于明白真正幼稚的、固执的人是我自己,那个自己也一并驻足于那个秋天,背影成双,剩我往下一轮四季中走去。
遥遥相望,秋桂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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