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流动不息的水声,滚滚的江流声,来往车辆的鸣笛声。还有情人的窃窃私语,友人的快活闲谈,孩童的啼哭,父母的安慰……于适想说的话,几乎快要淹没在这些杂声交错里。
然而吴子未却听得真切。
“我喜欢你。”
简单的四个字,不加任何修饰,掷地有声,捶在她心上。
吴子未看着于适,他双手插着大衣口袋,站在原地,眼神干净,瞳孔中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
此刻身旁仿佛没有其它干扰,天地间仿佛一切都静止。云与月与江与风之间,只剩下平凡的他们两粒。
明明只是简单的四个字,却如同很长很长的千言万语,长得需要她用一生去读懂。
吴子未未能开口,只是定定看着于适,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脑海卷起层层风暴。
于适接着说道:“吃饭的时候,我在想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真正意识到的时候,是紧张。
你说你难过的时候,我恨不得第一时间冲到你身边。你肠胃炎,我想代替你难受。如果你想见我,我想下一秒就出现在你校门口。可是你不想见我的时候,我也总想找办法见你。”
听了于适说的,吴子未鼻尖发酸。他说了这么多,铁树也该开花了,更何况——她本就喜欢他。
从他说的第一个字开始,她便想说,她也早就喜欢他了,她早就心动了。
从他给她雪龙驹开始,从他陪她滑冰开始,从他送她围巾开始,从他和她一起去音乐节开始……
她对他心动的瞬间,可能远远比他对她心动的瞬间多得多得多。他从不在她身边,多少次,他在她心里。
吴子未吸了吸鼻子,试图遮掩住眼眶中的泪水,豆大的泪珠却从眼中流下。这时,于适忽然抬手,帮她擦拭掉了她脸上的眼泪。
她抬眸,她知道,她该给些反应了。
她知道她做得很明显,她不是没有想过,可是——
“于适,对不起,但是或许我还是适合一个人。”
吴子未说这句话时,她感觉到她的心像在被刀生生割着。她知道如果她答应于适,那么今晚的她会比任何一天都要幸福,可是她这一刻却格外清醒。
因为她曾经考虑过,凭她的性格,就算找到再合适的伴侣,也不如她一个人来得清闲自在。
“我怕我会伤害你。我是一个负能量很大的人,这些我自己承受就够了,我也不想别人替我分担。”
也正是因为她足够喜欢于适,所以她更不想让她自己的性格伤害于适。等到于适真的因为她的冷漠离开的那一天,她会加倍自责。
所以不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很早就跟我说过这些问题。”于适说道,“可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也愿意陪在你身边。”
“我的性格,根本不适合谈恋爱。”吴子未轻轻摇了摇头,她此刻甚至不敢看于适的眼睛,他是那么坚定,她生怕自己被他说动摇,“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好不好?”
于适沉默了一会儿,他望向江面,而后扯起唇角,说道:“好。”
“走,我送你回学校。”
爱情对吴子未而言,是奢侈品,她要努力攒几十年的勇气,才能购买的起。
在十九岁的年纪,她配不上这么好的人,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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