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了那人一眼,原是不想去的,听他那意思怎么像是要拿我的工资威胁我.
我“搬这些东西干什么用的?”
我接住一个桌子,有点沉,说话声音都有些勉强了.
画廊老板:“给学生用啊.”
学生?哪来的学生.
我越来越觉得这地方不靠谱,虽说大地方看不上我的东西,但小地方也不至于请来个画师让人扫地擦地啊.
学生,画展,家长,招待处……
这就是个披着画廊外衣的美术班吧.
我心里更证实了这个想法.
桌子实在是不轻,好在后面员工们陆陆续续都来了,一起搬才把东西都搬了下来.
大家坐在地上休息喝水的时候我问他们.
我“这地方是不是小孩上的兴趣班.”
那几个老员工面面相觑,剩下三两个包括我在内的人都等他们回答.
画廊老板:“是.”
我“你知不知道我是来干嘛的?我学了那么久的画就是来你们这破地儿教小孩的?”
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站起来指着那人吼.
画廊老板:“你以为你的画能值几个钱,就你们这些人学过点什么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学的人多了会的人多了!能学出来的能有几个?”
那人也恼,他也站起来冲我吼.
我看着他,却被噎得说不出话了.
画廊老板:“你要是有能耐怎么不等人来上门请你?还用得着费劲吧啦的出来找吗?”
画廊老板:“有点什么成绩就真以为自己是艺术家了,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梦里是不是还能当世界首富呢?”
我不再说话了,但我还看着他那两只绿豆一样的眼睛.
他说的就是实话,我再也说不出什么愤怒或者为自己开脱的话了.
……
一下午我们都在擦桌子摆椅子,手都被磨得红肿.
但我心不在焉的,想了一下午他说的话.
我坐上公交车,天都已经暗下来了.
窗外的东西一闪而过,我又想起临走前他说的话.
—回忆—
画廊老板:“这是这个月的工资,还有一部分,我会等到你们上够一个月的班一起付给你们,我知道各位缺钱,我也是.”
画廊老板:“但我认为你们来到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
—回忆结束—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成为兴趣班的美术老师,那我拿了那么多奖获得那么多的荣誉参加那么多的比赛……
我总觉得该有人欣赏我的作品,解读我的作品甚至剖析它,但我好像太自以为是了.
学校是学习的,容易被赏识的地方,社会不是.
我突然很想哭.
—
到家的时候刘耀文已经做好了饭,应该很香,但我没什么胃口,换了鞋就进房间了.
我的屋子没开灯,窗户对面看得见家家的窗户亮着.
我就坐着往外看,眼泪吧嗒就掉下来了.
然后就控制不住的不停往下掉,十九岁的我和社会一起,亲手打碎了许多年前的梦.
刘耀文来敲我的门了.
“叩叩”
刘耀文:“怎么了,出来吃点东西吧.”
我不想出去,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想他进来.
静默了许久,我才又听到他的声音.
刘耀文:“不想吃的话就算了,放冰箱里热热就能吃.”
……
我坐着一直坐到腿脚麻木.
我感觉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当然不甘心,当然不愿意就这样了.
我走近画室开始画画,时间过得很快.
我的眼睛酸涩,我知道是因为哭过了夜深了,但我一直不停地画着.
它很直观的映射我的状态和心情.
—
刘耀文白天在餐馆打工,晚上就去网吧刷题,主要是网吧有电脑,他在网上找的兼职专门给人讲解题目答案,用电脑方便些.
一连这样了好几天,刘耀文身体也受不了,正写着数学题突然耳鸣了一下,接着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思路什么的全没了.
刘耀文逼着自己想起来,可大脑一片空白,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额上又渗出了汗,他自己的声音不停在耳边回荡.
刘耀文:“写啊,你不是会吗?”
刘耀文:“怎么写不出来了.”
刘耀文:“到底学没学会啊.”
刘耀文:“我真服了是不是还要再上一年……”
……
“啪!”
刘耀文伸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是清醒点了.
但把旁边的人吓了一跳,坐在他右边几个位置的两个小青年以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他.
网吧小青年:“往那边坐坐吧?”
网吧小青年:“走走走.”
刘耀文沉重的呼吸着,眼前的东西越来越模糊,撑不住了刘耀文趴在桌子上像是睡着了.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不知是熬夜太久还是对自己的不满,那滴泪掉在刚刚没写完的答案上,晕开了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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