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太婆听着这一声声问,已经有点熄火了。
正常来讲,人都是有私心的,这种近乎阴暗的一面在人的一生中很少被揭出来。
——出于礼貌的话。
但很明显,洛风白表面上是个礼貌的孩子,实际上是个不存在素质的杀手。
而且她现在因为和狗重名不太耐烦,更不想有素质了。
苗太婆沉思许久,突然看向洛风白。
那目光像一束射来的强光。
“……你会好好对她吗?”
苗太婆说这句话的时候又支棱了起来,连弯着的背都直了几分,眼睛格外地有神,像闪着星火。
“我没有理由不好好对她。”
洛风白直视着苗太婆。
“我这人吧,唯一的素质就是诚信待人了。”
“我保证,只要她长得好看,肯给我撸猫,我就好好对她。”
“不好看我也不会虐待她的,最多把她送回来,您随时可以过来看她。”
“……”
苗太婆盯着洛风白的眼睛。
洛风白不明所以地对视。
然后看见苗太婆沉默许久,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苗灵灵的耳朵,又小声说了几句话,然后推推她的背。
苗灵灵被推到她身边。
洛风白没听清楚什么,只看见苗灵灵耳朵尖尖粉粉的,低着头继续挪到她身边,往她身边蹭了蹭。
然后就是苗太婆几不可闻的一声:
“好好活着,常回来看看。”
洛风白看见苗灵灵的眼角有些湿润,她点点头,但没说话。
洛风白带着苗灵灵走时,忍不住回头看了苗太婆一眼。
真奇怪。
明明在争苗灵灵时那么凶悍的一个老太太,在昏暗的小房子里,看起来好孤单。
好像一个人待在那里,待了很久很久。
洛风白收回目光,不再想,然后回头揉了一把苗灵灵的脑袋。
后者僵硬了一下,找她贴贴。
洛风白垂眸看她。
把苗灵灵推开了一点。
“不用这么勉强。”
“你这样我撸猫都不好意思。”
虽然苗灵灵坑过她。
明明会说话还非要拉她去打架。
但她还算一只有猫德的小猫咪。
听话,不闹,给撸,挺好的,多的也不需要了。
“以后我就是你的监护人了,不需要这样。”
“就把我当成一个交易对象,我管吃管住,你给我摸毛。”
“还有,正式介绍一下,我,洛风白,垃圾星孤儿院院长。”
苗灵灵抬头看她,那双很大,很水灵的眼睛看着她,带着一点迷茫的雾气。
“我叫苗灵灵。”
苗灵灵又马上低头玩手指。
过了一会,她慢吞吞地、小声地说:
“你也可以叫我灵灵。”
“哦。”
洛风白捏了一下苗灵灵的耳朵。
过了一会,她又捏了一下。
见苗灵灵没反应,又捏。
“怎么啦?”
“……你还记得路吗?”
“……”
苗灵灵又抬头看她,有点面无表情的意思。
好像在说:
你这么不靠谱,真的是孤儿院院长吗?
……
孩子混熟了后果然就开始讨厌了呢。
“往这条路一直走就到了。”
“……”
“你这么……你怎么当上院长的啊?”
“哦,孤儿院是我建的。”
“……厉害。”
“……”
“你怎么认识苗太婆的?”
“嗯,有一次我快死了,被她捡到,她治好了我,我就一直跟着她了。”
“……”
“……你这名字好奇怪啊,为什么叫这个。”
“这个啊,我自己取的。”
“本来我是没有名字的。”
“后来有个人收留我,我给他干活,叫他老大。”
“他觉得平时没个名字不方便,叫我自己起一个,随他姓洛。”
“平时他都穿黑的,就那天穿了件白的,所以我就说我叫洛白,纪念一下。”
“他说太敷衍了,叫我换一个,刚好刮风了,我就说我叫洛风白了。”
“……你好敷衍啊。”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不重要的东西,敷衍一下也无所谓。”
“你自己也不重要吗?”
“也许吧。”
两人并肩而行,慢慢地走,向孤儿院去。
西方,太阳烧着云彩,浓烈的光铺开来,又很快暗淡下去。
宛如尘埃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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