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王珍宝注视着歇斯底里地吼叫着的刘思辰，她沉默地听完他所有的话，哪怕言语有些过激，她也没有说任何反驳他的话。

她只是静静地听着，等待他喘息着看起来短时间不会继续发泄后，她把椅子拉扯到他的身旁，然后坐在上面，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长如瀑布的黑发散落在一侧，发丝带起一阵清香，香风飘过刘思辰的鼻尖，顺势流进他的鼻腔，一路直达他的大脑。

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感觉到依恋。

原本因为发泄情绪而一直涨痛的太阳穴处也渐渐随着内心的平静而恢复正常。

“珍珍，对不…”

少女温暖的指腹堵住了他想说的话，那双一直都很清澈的双眼倒影出此时他狼狈的模样，带着歉疚和矛盾痛苦的表情。

“你没有错，错的人是伤害你的人。”

她低下头仔细看着他的腿，然后抬起头示意：“我可以看看吗？”

刘思辰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双腿，它已经不是过去能让他直接展示人前的一部分了，但是看见少女眼里的关心后还是点了点头。

王珍宝小心翼翼地蹲下身为他卷起裤脚，一双原本修长好看的双腿现在的肌肉由于长时间得不到强化逐渐萎缩，他的腿已经非常纤细了，但是现在还有一点肉挂在上面。

可如果时间再长一些，这些肉也会消失不见，只剩下愈发凸显的腿骨。

刘思辰不敢去看她的表情，在她卷起裤脚时就把头别向一边。

“…怎么样…是不是很丑…你，你和我说实话。”少年怯生生的模样好似和坐在游乐园长椅上的小男孩再次重合在了一块。

“很痛吧？”王珍宝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在看到这双腿上一道道伤痕时就好像尝到了一大块酸涩的糖果，太酸了，那股酸意酸得几乎要堵住她的喉咙。

除了消瘦以外，这双腿上还遍布各种狰狞的伤疤，可以看得出来它不是被人一下就打断了的，而且被打了非常多次，甚至可能少年骨头连着筋半断不断的，他清醒着，活生生承受着那份绵长得好像没有尽头的疼痛。

“是谁做的。”

刘思辰愣愣地看着阴沉着脸色的王珍宝，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表情的少女。

她的目光第一次不是空荡荡的，而且死死锁定着他的双腿。

就好像…

她在为他断掉的双腿而感觉到同样的痛苦，他内心有些诡异的满足。

少年眼里闪过一丝晦暗和迷茫，他不知道这样的感觉是对的还是错的。

可是比起看到在脑子里预想过千百次她看到他这双腿后脸上露出或嫌恶或鄙夷的表情时，他必须承认…

他在看到她脸上对他的在乎和心疼时，内心深处悄悄涌出了一点愉悦。

啊…就这样看着他吧，一直注视着他。

不要离开…

只要想到她离开的那一天，心脏就感觉到窒息。

哥哥总是在忙，大人们总是有自己要忙的事。

他很乖，很听话，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所以他乖乖的站在原地看着所有人慢慢离开。

如果有一天…

她不再离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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