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个人向_
*病症、逻辑不通、精神污染_
*有私设↑,有ooc↓,注意避雷_
我睡时沉在灌满杂质水的浴缸里,醒时则躺在充满恶臭的垃圾堆上。
“奇怪”。
我脑海中浮现出这个词。
嗅觉恢复的那一刹那,从臭水沟里飘出来的气味侵入我的鼻腔,它跟我脚边的那滩恶心的污水一样,想把我吞到肚子里,腐蚀,腐蚀,直到烂掉。
我飞速捂住口鼻,忍着呕吐,身下的黑色塑料袋因为我的动作又陷下去了一点点。
老鼠和虫子之前一直都在啃食我,它们被我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慌不择路地逃走了。
有几只胆大的老鼠没有逃走,反倒在不显眼的地方窥伺,等我安静得像个真正的死人时,它们就瞄起尖红的眼睛,嘲笑我、讽刺我,发出“吱吱”的声音,然后又来吃我。
我动不了,只能咬舌头看他们把我啃烂。
无所谓,反正又不是我的身体。
身体不是我的,所以我让它们肆意啃食。
我的眼前开始出现一粒一粒的彩色沙子,它们越聚越多,像电视机的花屏那样震动。
我会再次死去吗?
我不知道。
“这里有个孩子!”
哈,我竟然穿越到日本了。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她身上都是老鼠啊!呜哇——我去、这么多虫子!”
给我闭嘴啊。
“好像失去意识了!”
……Zzz……
.
我被救了,然后被带到了孤儿院。
可能原身确实是孤儿,但我不是,我是有父母的,所以到了冬末,我还是融入不进去。
嘛,就在刚才,我的食物被某个小屁孩偷走了,不,是抢。
他是这里的孩子王,是那些叔叔阿姨们眼中最可爱的孩子,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趁发饭阿姨不注意,把我的饭挖走了大半,然后用得意的眼神看着我,想要从我的表情里获得优越感,像个身处下位的剥削者。
我不屑于跟这种小孩斗气。
反正也不是头一回经历这种倒霉事了。
周围的孩子闷着头吃饭,没有一个人来帮我,毕竟他们有把柄握在他手里,想出手又怕他去院长那边告老状,所以才不吭声。
我特别讨厌这群把握不住命运的小孩,同时又特别怜悯他们,包括那个愚蠢的、不懂得“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让人知”的孩子王。
这儿的孩子要么没有父母,要么因为战乱失去父母,要么被父母抛弃。
我和他们最大的不同兼怜悯他们的原因在于:我是有父母的,至多是我的灵魂,缚住我灵魂的是父母对我的义务。
义务存在,父母才会爱我;我的灵魂拥有爱,才不至于早早离开、草草掩埋。
“义务存在,父母才会爱我”,连最基本的“父母对子女的爱”都要用“义务”来维持,我在他们眼里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垂下眼帘。
在父母眼里,我是一个废物,一个患有难以治愈的光敏性癫痫的病人——不,这不是主要的,我开始思考原因,最主要的,——我是一个女孩子,是瓢里的水,同彩礼等价。
我永远无法从父母那里得到真正的爱,只能溺在他们挖的金钱海里,日复一日,久而久之,我的心脏最终被渗透了。
——要是……鲸鱼被困在装满水的玻璃球里会怎么样?不是路边摊卖的那种金鱼哦。
……谁在说话?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它会溺死。
我的声音?……
好奇怪。
我愣了一下,转而继续埋入思海。
我不知道精神该如何得到满足,我只知道纸醉金迷能带给我一切。
有了物质富足,才会有精神富足。
我不是不求物欲的哲学家。
.
我决定饿肚子了。
“我看到你把〇〇的食物给抢走了!”
“?”
我朝声音的方向看去,是刚来不久的那个剪着不平整刘海的白发少年,紫金色的眼神浸透着不谙世事的清澈。
白色的头发让我想起了我的妹妹,一个天生就患了白化病、从上帝那里获得苦难的可怜孩子。
啊啊,说来也可笑,我那常年病弱的妈妈生了三个不正常的孩子,其中前两个孩子都是女孩。
当时的政策不放开三胎,她又想在婆家占得一席之地,就跑到农村的山上去偷偷生,结果还真给她生了个男孩,但是有病。
我觉得我的妈妈是这世上最可悲的人,生下来的孩子都不正常:老大患有后天性光敏性癫痫,抽搐、干呕、晕眩频发;老二患有白化病,后来还染上了梅毒;老三性染色体异常,是个智力低下的暴力狂。
这么一对比,我分明是三个孩子里最最正常的那一个,却还不如那个最不正常的孩子。
转回现在。
我看到了那个孩子王脸上的表情,一副找到了新玩具的欣喜神情。
“啧。”
我冲了过去。
“咚!”
我的灵魂好像卡在了意识与现实之间,我瞪着无神的双目,不停地向身下人挥舞着拳头,鲜红的血液迸溅到我那因营养不良而苍白的面颊上,耳边伴着混乱失序的尖叫声。
我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屋子里的光亮不多,我的癫痫症不至于会发作。
现在的我好像被以前那个暴力狂弟弟附身了一般,把从出生到现在积累的怒气与怨气全部、不留余力地施加到了身下人上。
——什么是美学?
我那反社的弟弟在拿刀刺进妈妈的手心时,眼尾餍红、语气癫狂地问过我这个问题,我当时被震慑住,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哈……”
不过,我想我现在可以回答了。
极端的暴力就是美学,肉体与肉体之间、精神与精神之间的杀伐即是美学。
等我被赶来的大人们拉开时,我才注意到身下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我的手上和破旧衣物上已然腥红一片。
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
我好像犯了错。
我下意识地向刚才那个为我挺身而出的白发少年看去,可透过他的紫金色眼睛,我只能看到摸不透的恐惧。
不,不要怕我。
我不是怪物啊。
我不是怪物……
我大概快哭了。
也许是从那个白发少年站起来指认“凶手”的那一刻起,我就把他划入了自己的领地,我害怕从他脸上看到惊恐的表情,我害怕他会后悔救我。
.
那个孩子王没有被打死,但是受了重伤,院长其实也是个好人,他没有把我送进少年院,只是关了我几个月的禁闭。
嘛,其实也还好,至少这里没人会跟我抢食物,虽然禁闭室的食物不是那么好吃。
如果进了少年院,我会成为不良制霸横滨吗?像某部日漫的不良少年那样。
我咀嚼着有些发霉的面包,出神地望着黑漆漆的通风管道,一个人在这个没有窗户的禁闭室里蜷缩着身子。
我要烂掉了,就像这块面包,我觉得。
“……”
早知道就把那个人给打死了。
我要是进了少年院,出来之后说不定能掌控日本的全部黑暗呢。
就像某黑川姓男子。
“呵。”
我冷笑一声。
“〇〇!那块面包不能吃了……”
是我的癫痫症又发作了吗?通风管道怎么可能会说话啊?
“我给你带了食物过来,我找一下,这里的空间太小了,你等等我……”通风管道处传来稀娑的声音,“啊,找到了!接好啊〇〇。”
食物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我的手上。
再认不出他我就是傻子了。
“……你不怕我?”我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会。”少年清朗地笑了一下,“虽然当时是有点怕,但后来想了想,如果你不出手的话,我就会是那个被欺负的对象了……”
“所以,还是很感谢你。”他说,“我不会怕你的,今后一直。”
我怔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露出了迄今为止头一次真正的笑容:“你叫什么名字啊?”
说来惭愧,我没有记过孤儿院里任何人的人名,因为我之前对这里并没有留恋,我知道我总有一天会从这里离开。
但是现在,我想,我要带他走。
他似乎是第一次看见女孩子的笑容,毕竟他初来乍到,偌大的孤儿院里基本没有什么女孩子,大人们又从不会轻易展露笑颜,我的笑容就显得弥足珍贵。
“中岛敦。”他脸上带着尚未褪去的淡红。
我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近视眼在那一刻仿佛被治好了。
“中岛敦”,是《文豪野犬》中的主角。
我不知道我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是为自己所处的地方不是三次元的日本而庆幸,还是为自己穿越的世界实际上是二次元而惊讶。
我蠕动着泛白的唇瓣,下意识地撕咬着上面干燥的唇皮。
他是番里的角色,这也就意味着,他之所以来救我,是出于角色设定。
我意识到这些的时候,最开始有些气怨,不过不到一会儿,我就释然了。
既然有人愿意对我温柔以待,那我又为什么要无情地回绝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柔呢?
于是我笑靥如花地对他说:“那你以后就是我的了,阿敦。”
瞧着他越来越红的脸蛋,我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话语中的暧昧意味。
但我不打算收回那句话。
反正也没错嘛。
.
准确来说,我是要把阿敦带离苦难。
于是我扶起还在睡梦中的他逃离了压抑的孤儿院,可惜半路出了岔子。
我怀中的少年变成了一只白虎。
我一脸平静。
会不会被咬死我倒是无所谓,但要是阿敦醒来后发现地上一滩血迹怎么办。
思索间,白虎虎视眈眈地盯着我,然后呲出獠牙,张开了血盆大口,仿佛要把我的脑袋和身体一并咬烂。
但是它最终没有下口,反而温顺地把毛茸茸的老虎耳朵凑到我的下颌轻轻地蹭了蹭。
白虎的身形差不多是三个我,它想压在我身上蹭,可又怕弄疼我,于是做出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像对待一只手无寸铁的小动物。
我被白虎的毛发蹭得有点痒。
“跟我走吗?”我问。
白虎像是默许一般,移开了身子。
阿敦变成白虎之后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我们一路向住处前进,那间房子虽说是被废弃了好几年的凶宅,不过好歹能住。
我看着乖巧地跟在我身后的大型猫科动物,不由得飘出笑意。
多好啊。
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活着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有了爱着的人和爱着的事,仿佛花不再腐败,风不再冰凉,花很温柔,风也很温柔。
阿敦对我把他带离孤儿院的这件事情感到意外,但更多的是惊喜和感激。
“我们已经是家人了啊,家人之间为什么要互相表达感谢呢?”我故意问。
“〇〇总是喜欢说些让人误会的话啊……”
“哈哈……”
我很喜欢逗眼前的少年脸红。
活着真是太好了,我想。
沿路遇见的盛开的樱花揉碎、糜烂在我眼中,变得朦胧起来,让我在恍惚间忘记了戏剧性的过去。
.
日子一去不复返,像飘落到澄澈的玻璃水面上的樱花花瓣,顺着水流的方向逃走了。
阿敦入了报社,没有加入武装侦探社。
我虽然随身携带钥匙,但从不去开门,他一直都知道,所以就算他下班的时间再晚,他也会每次都准时回家给我开门。
可这夜不然。
他没有回来。
我开始感到不安。
我怕他误入剧情,怕他被黑手党或者其他什么人带走,我知道白虎的自愈能力强得离谱,但我还是怕他遭遇什么不测。
我不想让他去接触这个年纪乃至这一生不应该碰到的事情,所以动用了些手段,把他在孤儿院时不正常的过往档案给销毁了。
爱,可以让人无所不能。
我是不正常,可是我想让我爱的人正常。
我的爱或许过于突然、过于热烈。
可是啊,
爱,本身就是社会允许的精神失常。
我平定了一下飘忽不定的情绪,像个正常人那样自然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但是当我将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我的手开始剧烈地发颤,不小心把钥匙摔到了地板上。
我将钥匙捡了起来,控制着颤抖的双手,侧身抵在门前,以一种十分滑稽的方式打开了门。
屋子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任何事物。
我舒了口气。
关上门后,我挨着门无力地滑下。
原来一切都没有改变,生活没有变好,我还是被困在过去。
我的视线又开始模糊,可我并没有开灯,光敏性癫痫不会在这个时候发作的。
我开始回忆过去。
上一次拿钥匙开门时……
我记得……
我当时抬头看到的是……
啊,我想起来了——
我 的 妹 妹 上 吊 自 杀 了
二次元生活的美好让我忘记了正在遭受苦难的我的真正的家人,大脑将那些创伤的记忆封存,它让我一直活在幻想之中,让我带着对封建思想的恨意活下去,而并非痛苦地活着。
我的妹妹死后被检查出患有梅毒。
——梅毒……?
当时的我听到医生的话后,疯也似的跑回了家,双眼充血,近乎癫狂地翻看她的日记。
——好恶心啊,想吐。
——每天都过得好痛苦。
——我被那些叔叔弄脏了,可是妈妈不让我告诉警察。好恶心好恶心。去死去死去死!
——谁来救救我啊?
——想死想死想死想死想死想死想死想死想死想死想死想死想死想死想死想死想死想死想死想死想死
最后一页写着一行大大的字——
——我讨厌姐姐,为什么不来救我?
我的眼前突然变花了,耳边开始冒起耳鸣,可光线不亮,我的光敏性癫痫在这个时候不会发作才对。
“对不起……对不起……”
我把你抛下了。
“对不起……”
我小声地哭着,捂住嘴巴,语调抖颤,赎罪般地重复着一句话,仿佛想要祈求某人暂时的宽恕,即使我知道,她已经死了,再怎么求也无济于事。
我的双目开始迷失,灵魂好像被夺走了。
我侠忽间止住了泪水。
我已是一具空壳,对着空气呼唤她的名字,问:“你在那边一个人会害怕吗?……
“不要担心,我会陪着你的,永永远远,不论生老病死……
“我答应过你的。”
“〇〇?你在家吗?抱歉……我回来晚了,生气了吗?”是阿敦的声音。
门外的敲门声我已经无暇顾及。
我机械性地重复着最后一句话。
最后的最后,我想通了一切,于是乎我打开了门,重新拾起微笑,我不知道我现在就像被打碎的玻璃瓶一样,我说:“欢迎回家。”
阿敦一把抱住了我,对我一个劲地说着“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早点回来。”
“没关系。”
我安抚着他。
“没关系。”
我轻柔地拍着他的脊背。
“我和你同在。”
我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艰难地扯动着面部,一字一顿地对着空气说出了这句话。
“要道歉的人是我才对。”
.
瀑布花和风会把我带走吗?
我想像飘零在江河上的樱花花瓣那样随波西逝,于是穿过枫色的栅栏桥,攀上栅栏。
风会把我带走吗?
林子里开始起风。
瀑布花会把我带走吗?
山谷中飘来一大片粉白红黄的花瓣。
花瓣被风掀起,我被花裹挟着、被风领着沉入池底,强忍着池水刺进眼睛的剧痛去仰看飘在水中的樱花。
我最后一眼看到的人间是充满朝气的,一束烟花冉冉攀升,消逝的火点跳入水面。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我要离开了,可能会离开很久很久,甚至是一去不复返。
对不起,
阿敦。
.(此处转为第二人称)
你溺河的那日后,中岛敦每晚都会梦见你被不知何处飘来的繁花卷裹着消失在山脚下。
照理来说做梦的人是看不清梦里的人的,可他拎得清,梦境里的人一看就知道是你。
时间久了,他便不再去寻找你自杀的原因,反倒沉迷于虚妄的梦境。
“我又梦见你了。”
中岛敦将一束滴着露珠的花束轻轻地放在你的墓前,眉宇间压抑着不知名的情绪,
“〇〇……我加入了侦探社哦,你觉得我做的选择是对的还是错的呢?要是你在、……
“我在说些什么啊……
“啊,我梦见你在朝我笑,跟第一次遇到的时候一样呢,如果那是真的就好了。”
见过花开就不会想见花败。
他强笑着。
其实很容易就能发现,这个笑容跟你的如出一辙,不只是这些,他的一些动作仿佛都在刻意模仿你平时的习惯。
“如果你在就好了。
“请再次,将我带离苦难吧。
“愛して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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