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再见千安

秦千慕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行走，行走，不知疲惫，不知方向，带着迷茫，带着无助，带着必须走出去的希望与无果的绝望，一步步拖着自己的身体前进。

这里是什么地方，秦千慕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费劲全力压制墨韶寒的时候他似乎昏了过去，这里应该是昏迷后的世界。只是，他必须要回去，墨韶寒还在等他，叶星辉也在等他。

秦千慕：这里，到底哪里是尽头……

秦千慕喃喃自语，停下来脚步，开始四处张望，但可惜，除了若有若无的微光与漆黑一片的远处，他看不见任何东西，不管是有生命的还是无生命的，也同时听不见一点声音。似乎，只有他才是这里唯一存在的的有实体的东西。

忽然间，他发现眼前的黑暗中出现了一星点微弱的光亮，很少，很弱，似乎隐秘在黑夜中的星星，但是却让秦千慕忍不住想要过去，追求，追飘寻……似乎，有光的地方就真的是有希望，有出去的可能。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秦千慕朝光亮处走去，飞蛾扑火是为了火，人在绝境中也会不住地不管结局地追求光的方向。

走近光，隐隐约约可见的是一个背影，那身影看起来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留着长发，头发上绑着一根白色的发绳，而看背影是个男生。

“你终于来了。”

这声音让秦千慕脚步猛地停了下来，他听见了什么，那个声音似乎和他的声音是一模一样的。就好像是另一个自己在对自己说话，只是这个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还略带着沙哑。

那那个少年转过身来，他正对着秦千慕，那张脸和秦千慕也是一样的，就好像面对着一面镜子，只是镜中的自己脸色惨白，留着长发，更可怕的是眼睛——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黯然无光，宛如老者般混浊失去了这个年纪本应该有的鲜活，而瞳孔是属于鬼的竖瞳，这一看就是一只鬼。

秦千慕下意识想要取出日轮刀，但是猛地又想起来他的刀早就碎成了渣。

“不用对我戒备的，秦千慕，我只是一道残魂罢了。”

那个少年看出来秦千慕的想法，轻轻地挥了挥手，走近了几步。

“初次见面……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那秦千慕，你还记得那些梦吗？”

秦千慕：梦？关于秦千安和墨殇寒的梦？

“是啊，我便是秦千安，而你就是我，我也是你，秦千慕。”

秦千安的一句话让秦千慕大惊，一时心中涌现出一股脑的疑问。他就是秦千安？所以那些梦的都是真的？他为什么没有那些记忆？

“别急，本来想要再晚点告诉你的，但是现在也是时候了。”

秦千安，露出了笑来，那一抹笑竟然和墨韶寒那种悲伤的笑容十分相似，是一种饱含着悲伤和痛苦，却又在强行冷静的笑容。

“这个啊，说来可是一段很长的故事呢。”

秦千安身后出现一道裂缝，裂缝逐渐扩大开来，撕裂了真整个黑暗的空间，而裂缝后的世界是秦千慕见过的，是梦境之中那个遇见银发孩子的小村。

“我叫秦千安，和父母来这个小村子里过暑假。在这里我遇见了那个银发的所谓灾星的孩子，他叫做墨殇寒。”

秦千安伸手指向远处，一个银发的孩子坐在一看棵樱花树下哭泣，而此时下着雨，雨滴打湿了孩子的衣服，他颤抖着，又抽泣着，看起来那么弱小，可怜。而待秦千安忽和秦千慕走去时，一个孩子抱着伞跑来，撑着伞为银发孩子挡住了雨，那个撑伞的孩子笑着擦去了孩子的眼泪，印在银瞳里的是一对琥珀色的带着阳光的眼睛。温和，美好，宁静，阳光。带着春天的气息，带着光的温暖，带着活力与生机。

“那是我第一次遇见墨殇寒，我说墨殇寒不适合他，我觉得墨韶寒更适合他。也是那一回，我说了我要保护他，会一直把他当做应该保护的小寒弟弟的。”

“事实上，在那之后的几年岁月里，我真的在尽自己的力量保护这个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有缘分的弟弟。那段日子很美好，我会吹箫，每每玩累了，我便会吹箫给他听，寒也会跟着哼歌，我发现寒真的很有音乐天赋。”

“村子里人还是都认为寒是灾星，寒也一开始独自生活在村子外面了。似乎一切都看起来在好转，至少我觉得寒比一开始更加开心了。他也接受了墨韶寒这个名字，至于墨殇寒那个带着诅咒人死的名字我们也不再谈及。”

“ 我们谈天说地，聊到了天南海北，也许下来了一个个愿望，我们互相约定，总有一天我们要一起走遍这个世界，去外面见证更广大的世界。我们玩耍，歌唱，幻想，无所不谈 我们都认为我们会是彼此一辈子的朋友，我们会一直像那时候那样，生活在一起，做最好的朋友。”

“但是这一切终究还是被我毁了。”

秦千安叹出来一口去气，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在不住地颤抖，他抬头看向秦千慕，眼里的是快要溢出来的痛苦与悔恨。

秦千慕：你变成了鬼，然后让墨韶寒掉下了悬崖……

“是啊，我在外出时遇见了鬼，那只鬼没有杀我，而是把我同化了，他也许是十二鬼月，也许就是无惨，我忘记了，但我记得在我失去理智的那段试时间，我杀光了那个村子全部的。我的亲人，寒的家人，还有其余无辜的村民。那个夜晚，整个村子是人间炼狱。”

“寒很幸运，他在村外，但是失去理智的我还是找到了他的所在。没了理智的我杀人不是为了食物，而是为了一种潜意识的行为，鬼的本性驱使着我杀人，驱使着我的双手沾染红色液体。我不像是墨韶寒，我抵挡不住献血的诱惑……我可真的是无能啊。”

秦千安长叹一口气，而后，他挥动手臂，他们所在的场面发生了变化，出现了一地的鲜血，还有一步步退后直到悬崖的墨韶寒，以及他面前失去理智，渴望鲜血的秦千安。

“千安哥哥……你醒醒啊，我是寒，你还记得我吗？”

墨韶寒不停地呼喊，但是回答他的只有野兽般的低吼声。双眼无神的秦千安猛地朝墨韶寒扑去，手无寸铁的墨韶寒吓得往后又是一移，这一动，让他脚下一踩空竟是摔下了悬崖。

“啊！”伴随着一声惨叫，这个空间里只留下了风吹过梳树林发出的声响，没有更多的人类的声响。

这一份寂静，静的让人不安，让人恐惧，让人浑身冰凉。

秦千慕再一次见到了这副场景，即便上一次以第一人格的态势经历过来了，但是再来一次还是满心的震撼，不知所措，自责，后悔，痛苦，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是我，害了他。”

秦千安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难以控制自己地抽泣起来。“我一直以为他死了，而我为了活下去，也丧失了人性，来始和其他鬼一样，以人肉为食。我抵挡不住那些诱惑，真的堕落成了恶鬼。”

秦千慕轻轻把手放在了秦千安肩上，下意识地抬手拂去了他的泪水，秦千慕不知道安慰什么才好，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很难受，好像那个造成了这一切悲剧的也是他秦千慕。是啊，秦千慕和秦千安不就是同一个人吗？

“好在，他没事，他被一个琴师救了。”画面又开始变化，成了一个灯火酒绿繁华的地方，秦千慕看得出来，这里是花街。

“墨韶寒很有弹琴天赋，他的师父交给了他很多曲子，而他也因为技艺高超成了这里的名人，也就是琴师——韶鸾。”耳边传来熟悉的琴声，不过，这次的琴声和墨韶寒之前弹的都不一样，这一次是很快乐的琴声，可以听出来弹者的心情也是十分美好的。

秦千慕：墨韶寒，似乎很开心……

“是啊，这个时候应该也是墨韶寒很开心的时间吧。不用挨饿，有干净的衣服，有名声，还有一个很疼他的老师。我听说那位琴师很护短，有一次一个纨绔子弟来骚扰墨韶寒，被那位琴师哄了出去，毕竟嘛，那位琴师也算是当时的名牌了。”

秦千安扯出一个笑来，又转头看向秦千慕，“想知道墨韶寒为什么那么很鬼吗？不仅仅有我的原因，还有他的师父，那位琴师。应该是某次外出，他们遇上了鬼，寝琴师为了保护墨韶寒被杀了，而逃走的墨韶寒遇上了鬼杀队的，侥幸逃过一劫，但是那个疼爱他的师父却是连完整的一只手都没剩下，可能是那时候再次被恶鬼伤害到的墨韶寒才真正地开始把对鬼的恨深到骨子里。”

秦千慕：又一次失去心中至爱的人吗……要是我的话会崩溃的吧。

“是啊，所以秦千慕也对鬼很恨不是吗？”秦千安自然知道秦千慕的过去，他也同样知道那血色雪夜的悲剧。

“我也恨……”秦千安露出苦笑，“但是我那时是鬼，我也不过是胆小无能的鬼……我连人肉的诱惑也抵抗不了，我……”秦千安看着自己的长指甲，眼眶再次发红，如果再来次机会，他一定要避开那个夜晚，他真的不想要伤害墨韶寒。

秦千慕：这不是你的错，如果是我的话可能也是一样的。

“谢谢你，秦千慕。”秦千安再次克制住自己的情感，“墨韶寒不会呼吸，但是他却能够用琴来杀鬼，这又是另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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