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忆往昔（1）

“师父，鸣琴是什么样的琴啊？”

“鸣琴啊，他是可以带给人幸福的琴。用它弹奏出来的曲子会给人带去笑容的。”

“哇，就像是师父弹出来的曲子！”

“师父师父，什么时候，我也可以弹奏出来让别人快乐的曲子呀？难道一定要使用鸣琴吗？”

“当然不是。鸣琴不仅仅是给别人，它更多的……给别人带去快乐的曲子，我们都可以弹奏……寒，你也可以……”

夜晚，悠闲地坐在树干上的少年晃动着他的脚，一手转动着手上的箫。此刻银白色的长发肆意地散在身后，不带任何装饰，自带着耀眼的光泽。微微闭上的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光彩。苍白而无一丝血色的脸上，透露着寒意。刹那间，似乎感受到什么，微闭的双眼睁开，朝着远处瞥去。

看不见，但是可以感受到，有东西，有好几股恶心的气息的靠近。

血色瞳孔中带着厌恶，又涌上一层阴霾。

果然还是来了，但是再看这个路程与速度，可能找到具体的位置还有一段时间。可真是难以相信，最先到达这里的不是找了大半个月的人，而是后来者。

墨韶寒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们这么慢的呢……

墨韶寒还是说，黑死牟的预测能力太强了？呵，不管如何，来都快来了，干脆，在这里找个风水宝地得了。

墨韶寒只是，没人会给你们上香。

手中的箫划过一个优雅弧度，树上的少年也起身，身后的黑翼缓缓舒展，一根羽毛飘落在手上，黑色的羽毛上面逐渐产生奇怪的红色纹路，再一看是一个个文字。

少年手指划过羽毛，羽毛凌空而起，宛如一道利箭朝着一个方向射了出去。墨韶寒不会吹箫，他清楚，也从一开始就明白，这里吹箫完全会被鬼听见。从一开始他想留在外面的原因也不是说出来的那些原因。

眸子中散过一抹阴冷，带着疯狂与浓浓的涌上来的悲哀，仿佛世界都在那一双眼中失去光彩。血色的海洋在怒涌，在眼中淹没光。

刚刚的微微闭目养神，竟然一下子想到了以前和师父的对话，也是没想到了。那，鸣琴又碎了，师父大概会气得要追着他满街跑吧。那，要是真的能够被追的满街跑也不错，要是再来一次该多好。

记忆里，繁华的花街——

“寒，你又在碰我的琴了。”

“啊，对不起师父！只是觉得师父弹出来的曲子每一次都会给人带来快乐的感觉，而且师父的琴每一次触碰都会给我一种很大的吸引力！”

“我就想……是不是师父的琴和别的不一样。我只是……好奇。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瘦弱的身体在不停地发抖，带着雾气的银瞳里很快水汽弥漫。银发还只是随随便便地扎起来，但是因为惊吓发绳松开，银发散落开了。

“你这孩子。”一双纤细的手轻轻抚摸上了孩子软绵绵的头发，“说了多少次了，师父不会吃人，碰了就碰了，看，鸣琴还好好的呢。”

“哎，师父不生气吗？”

“就这么点事还生气，我可不就是疼你的师父了。”女子轻轻刮了一下墨韶寒的鼻子，看着眼前这个眼眶红红的小孩子忍不住就想笑。

闻言的孩子一下子跳了起来，紧紧抱住了那位衣着华丽的女子，“嗯，我知道，师父最好了！”

“是，寒也是最可爱的孩子！”女子笑得很开心，还不忘从一旁的袋子里拿出一把糖塞进墨韶寒的手里。“给你的，有你喜欢的味道。唔，是草莓味的吧？少吃点，当心牙疼。”接到糖果的孩子开心地立刻拿出一颗红色是放进嘴里，眼里的雾气消散许多，留下的是闪光的开心。

银瞳在发亮，像是上好的纯银，孩子还贴心的拿起糖放进女子嘴里。“师父也吃！我去给师父泡茶！”

“嗯嗯，糖就自己吃吧。本来就是给你的，也就你这长不大的孩子喜欢吃。”轻轻拍了拍墨韶寒的头，便任由墨韶寒跑出去取茶水。嘴上说着不喜吃糖，但脸上的笑却和糖果一样甜。门口还没走远的墨韶寒忽然返回，偷偷地在门缝处看眼师父，看师父心情很好的吃糖样，便偷偷笑着捂住嘴，这才乖乖跑出去那茶。

“这孩子，唉，真可爱。”察觉到墨韶寒的女子不由得摇摇头，每每总口上说着这孩子什么时候会长大，但心里又一直想着能够一直这样无忧无虑的也好。当初捡到墨韶寒时，那个浑身是伤，几乎在死亡边缘的的孩子一眨眼恢复过来了。想那时，这还是个每天晚上会做噩梦，哭着哭着就醒来的孩子。女子心里猜着，墨韶寒的过去一定发生了悲剧。

但是每次问墨韶寒，孩子却是眨巴着银光闪闪的眼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其实，怕是都在心里刻下了。那些伤，女子想治愈也难，她只希望带给墨韶寒的未来是更多的快乐。

“鸣琴，带来快乐的琴，没想到，寒这么小也可以感受到了。”女子的指尖拂过琴弦，“或许有朝一日鸣琴会找到最适合它的人，会是寒吗？”

“但愿不是……”女子轻轻说出，却被门口的墨韶寒听见，那时的墨韶寒没在意这句话，他只是听话地给女子上茶，然后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师父抚琴弹曲。

“师父，我想问一个问题。”

按耐不住心里的疑惑，墨韶寒问出口。知道冒昧打扰师父弹琴不应该，可是他真的想知道答案。

“嗯，什么问题困扰着小寒呢？”

得到师父的同意，墨韶寒一下子兴奋起来，一跃而起，便把困扰自己的问题说出来，“师父，鸣琴究竟是一把怎样的琴呢？”

“鸣琴啊……没想到小寒会问这个问题呢。”琴声未绝，却不经意间改变了曲子变得更加低沉。

“鸣琴，鸣奏之琴，是神赐之琴。”

女子手中的琴来自她的师父，但是她的师父却不愿意她继承这把琴。她的师父说鸣琴会在给人带来快乐的同时夺取弹奏者的心，用自己的心带给他人救赎。有人可以用鸣琴救人，也有人可以杀人。有人可以接触神明，有人也会因此堕入地狱。只有善于控制自己的心神欲望的人才能在弹奏感受到真正的快乐。这不是懂不懂音乐，而是鸣琴是否认可这个人。但是就算是被抹鸣琴选中的人也难以真正掌握它，更何况禁忌之曲，是直接以寿命为代价的。

她的师父不愿意女子触碰鸣琴，但是鸣琴却选中了她。只是，这一份选中却没有师父口中那古代巅峰者的使用效果。听闻，真正的选中者可以让鸣琴产生核心，一股完全的羁绊，不管琴丢失到何处，不管破碎成怎么样，只要核心在，一触碰琴，就会有一种默契，会让人和琴达到合一的境界

这是传说，能弹奏鸣琴并好好活下去的人也很少，不知道是否因为力量使用，弹奏者很少活过五十岁。就连女子的师父，也只是活了四十八岁。但以此作为回报，在使用时一旦真正得到认可，拿那会得到无上的力量。女子不行，她的师父也不行，她们最大的成就也只是用曲子迷惑人心，或者是带去快乐。但或许，触碰鸣琴带来的享受音乐的快乐也是一种回报。即便知道可能会早死，但是面对鸣琴，她们都很爱它。

有人说，鸣琴弹奏时可以与神明对话，甚至到了一定境界是可以改变时间法则的。只是，从古至今，也许只有最初那一代的人才艺有这份力量。后来，连能够让鸣琴有核心可以一直连续的人都少有。

鸣琴自带着很多曲子，只有用这把琴才可以弹奏出效果的曲子。这里很多都是禁忌的曲子。篡改记忆，迷惑人心，改变四季，甚至逆转生死……代价是可怕的，但是成功却是让人着迷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随便使用。就连女子也仅仅是了解，而不会去弹奏。那些曲子都在鸣琴里，不用特意地拜师学习，当继承鸣琴时，那些曲子会一一浮现在脑海里。

女子很特殊，她提前教给了墨韶寒如何弹奏那些奇奇怪怪的曲子。她说：“也许哪天除了意外鸣琴在我手上毁了，它如今没有核心一破碎就再也回不来了。我希望，至少那些失去作用的曲子可以以他们的音乐美流传。”

“我不希望小寒继承鸣琴。鸣琴，是神赐的力量，也是一种负担，一种责任。更何况，继承鸣琴的人往往会得到一份传承百年的任务，那份任务毫无入手点，却带着驱使人完成的动力。我不希望，小寒有一天为了那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受伤，甚至死去。”

“那是什么任务？”墨韶寒问过。师父仅仅说，那是鸣琴连续之中所带有的责任，是一个人的嘱托，也是一份承诺。师父每有细说，只是告诉墨韶寒，待他成年，一切都会告诉他的。那时候，墨韶寒是否原愿意继承这份离力量与责任，是墨韶寒的选择。

“鸣琴，带着远古的力量，它的亲身就代表了它的不凡。若是有一日琴弦也变化，琴音也变化，弹琴者的心也开始变化，一切都会变。鸣琴的存在，不是为了杀戮，是为了守护，这才是最重要的。”

士无故不撤琴瑟。当你手指抚琴时，你的心已经不属于这个尘世。琴会告诉你，这世界的静好。

削桐为琴、绳丝为弦。鸣琴不是一般的琴，从一开始，它的琴身就不是一般的桐沐，是一种，墨韶寒师父都不知道的材料。

“不知道材料？那万一破了呢？”墨韶寒问过。得到的答案是：真正爱琴，在意琴的人，会把琴当做家人，当做自己的一部分。人在，琴在。命存，音续，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师父从来没有弄破过琴，也许这也是墨韶寒好奇碰琴是她会阻拦的原因，她怕琴破损。只是她没想到，鸣琴会与墨韶寒产生更大共鸣是那种一触碰就有美好心情出现的的契合。

“小寒很适合琴呢。就像是墨韶寒的韶，弹琴的墨韶寒身边有着美好的气息。”师父揉着他的银色长发，笑着把一颗糖塞进他的嘴里，又拿来一把梳子给墨韶寒乱掉的头发重新梳理。顺便的，还取来一根新的红色发绳轻轻地仔细地给墨韶寒编出一条小辫子。

“嗯，果然，小寒的银发配上红色很好看。那，小寒皮肤白，又有着银发银瞳，穿红色的好看哦。小寒也喜欢红色的吧？”

“嗯，喜欢！喜欢樱花，樱花也是红色的，喜欢太阳，太阳也是红色的。”

“太阳光可是金色的，小寒以后一定会遇见一个和太阳一样有着金色光芒的温和的人。”师父以前喜欢过一个金色眼睛的人，时不时会说起来。

每逢这时候，墨韶寒心里都会有一股悲哀。他见过，他见过那一抹金色的，那真的有着阳光般的温暖。那是樱花雨下，琥珀色的眼睛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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