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魔人”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有个很可爱的妹妹,发了高烧——快被上帝接走了。
愿主保佑您,仁慈的神别将我的天使带走。”果戈里第一次见他那副神情,除了带有着一惯的慈爱悯人还有与众不同的几分紧张担忧。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呀,上帝怎么会舍得将她带走呢?她一定是个乖孩子希望她会喜欢我的魔术表演。呀,我可真是太期待了——☆”
他故作夸张的张大嘴叫了一声,随后在挚友淡漠的眼神中耸了耸肩。
“还真是爱惜呀。”
他不由轻笑了两声。
“哦,真是可爱呀,和总是冷冰冰的阿陀一点都不像哟!”
果戈里握紧拉达的方向盘,忍不住再次转过头面带着微笑着直视着挚友,将目光落向他怀里的乖孩子。
她安静乖巧地躺在他的挚友费奥多尔的怀里微闭着眼,隐约可见她那双漂亮的紫罗兰双眸,脸颊上晕染着淡淡的酒红色。
好吧,若是说上长相他们的确很像,但不过呢费佳更清瘦一些,只是他怀里的小妹妹年纪还小,轮廓更柔和,要多几分惹人怜惜的纯真可爱。
不过……
她分明全身发烫却浑然有些莫名的发冷,不由发抖。
很明显她在做噩梦。
不过……短暂的噩梦之后是美梦也说不定。
她会在宠爱中长大的,对吧。果戈里意味不明地将目光在女孩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将淡漠的目光不动声色的移开了。
——梦魇
不,不要!我不要在看不光的地窖角落死去,放我出去,我要离开这里……
她的内心是折磨的,甚至还带着一些发冷的绝望。
她在梦中拼命拍着地窖门,浑身发冷在最后只能边用身体一下一下撞着门,边嘶声大喊:“院长大人,我知道错了,费娅真的知道错了……”
“伊娅再也不会逃走了,伊娅乖乖地会听院长大人和夫人的话,就算挨骂也不会反驳,被打也不会反抗,伊娅会是最懂事守礼的好孩子,绝对不是顶撞院长大人的好孩子。”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絮絮叨叨地说着。
“拜托了,请不要抛弃伊娅……”
才怪,她不想被遗弃。
但,她真的很害怕,真的怕极了死亡,比挨饿受冻还怕。
她再也不想虚伪地讨好别人了,比起一不小心就可能被丢到冰冷的雪地里自生自灭或躺在阴森的乱葬岗,她更乐意逃离这里。
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一定会逃走的。
她现在不得不卖惨,虽然说事实也是如此。
“这里好冷呀,拜托了请放我出去。”她有些卑微地向门外的人哀求着,为了活下去。
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人回应。
她只会孤独地躺在冰冷的地窖里……死去。
像是在走马灯,
她看到了许多,也想到了许多……
她这辈子才活到十二岁呢。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便在这人不生地不熟语言不通的俄国扎根了。
之前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会落到这种地步。
那个时候她才刚刚来到这个极神奇的世界。
不过,幸好她似乎是转生成了一个俄国小婴儿,作为拿到贵族头衔的军医先生和一个商人之女的第二个孩子。
米哈伊尔•安德烈耶维奇,她的父亲是莫斯科玛丽亚贫民医院最有名的医生并地下情报组织前首领,学识渊博、细心体贴且脾气暴躁、生性多疑,但很爱护自己的妻子。
母亲是玛丽亚•费奥多罗夫娜,一个极其聪慧和温柔美丽化身的女人,人脉极广并且很有钱。
虽然感觉是很耳熟的名字,但是她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了,应该是重名吧,他那会儿是这么想的。
他们夫妇很注重对孩子的教育,她由于前世的学习经历展现出来的天才天分,倒让他们更加上心。
本来就会的中文,以及因为课程选择的原因必须学习的英语和荷兰语,后来感兴趣的日语及法语,现在身份为俄国人要学习的俄语和拉丁语,不过因为不管是哪一辈子,由于基因的遗传,她的记忆一直都很好。
甚至这辈子达到过目不忘。
足有七名语言被她掌握。
明明年纪还小,却要同天才兄长学习相同的课程,从不被天才型父母厚此薄彼。
所以,不愧是“天才之家”……
至于为什么非要学拉丁语。
他们教信仰东正教,会阅读圣经。
是的,在这个时代,读圣经的门槛是拉丁语,她的哥哥似乎就是一个牧师。
那个时候,她还是娇生惯养的小小姐,每天烦恼的只是繁琐的课程,以及下午茶的选择而已。
但……那些有什么用呢?
她的哥哥11岁的时候就出家门闯荡了,那个时候她才刚7岁。
母亲身体越来越差了,在她快八岁时发了热病,然后就这么去了,之前在回来的路上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受不了刺激中风,然后就去地下陪她的母亲。
她在那些“好心的亲戚”帮助之下举办了简单的葬礼和追悼会,独自站在墓前。
那天,真的很奇怪,她的眼中看见的就只剩下黑白色了,所有人都会变得很模糊,全部都是黑白色的人影,好像全部带上了奇怪的白色面具。
下了雨,很大,世界变得很安静。
她不知道哥哥在哪儿,她只知道,他们家的人身体都很差,她不知道哥哥知不知道这些消息,但还是不要知道吧。
不要也和爸爸一样走了。
疾病,不管是像妈妈那样子,还是像爸爸那样子,都很容易要他们的命。
她之前一滴眼泪都没掉下来过,但是看见所有人都走了之后,突然就……很想哭。
只有她自己了。
……
在八岁生日那天,没有人能联系上似乎跑去参军的兄长,她被送进了福利院,所有的财产都被收走……刮分干净了。她什么也没有……只余下随身携带母亲给她留下的念想。
在一夜之间,变得赤贫,不过不至于流浪。
最开始因为她是拥有爵位的贵族之女身份的孩子,院长夫人和院长大人对她很好,就像亲女儿一样。
后来就越来越不耐烦了,她身无分文,什么也给不了对方,总是生病的样子一点也不讨喜。
在这个地方,大孩子会欺负小孩子,健康的孩子会欺负病弱残疾的孩子,就是一个小型的社会,一个充满欺压的小社会。
哪哪都是食物链……
她小时候受过家里无尽宠爱,在福利院中就是因为被嫉妒而受到侮辱和欺压的份。
她有时会想逃离这个鬼地方,陌生又奇怪,所有人都是怪物的鬼地方。
以前在家里规矩都没有那么多,都是基本的礼仪,她觉得很自由。
在这儿……无法理解的规矩,令人厌烦的人际关系,她一眼就能看出让人感到恶心呕吐的交易,好像有无尽头的折磨,
她想,去了外边,应该有很多跟他爸爸妈妈以及哥哥一样的人吧。
但是她没有机会,她总是失败。
然后她就在这个地方生活了三年。
门外只远远的传来一道冷漠和厌烦的声音:“……阿伊娅,自生自灭吧。”
多么亲昵的称呼,多么冷酷的话。
阿伊娅,不,费理伊娅·米哈洛维希·陀思妥耶夫卡娅彻底坠入“冰冷的水井底”。
哈,她就是被丢弃的存在。
又一次,又一次……
被抛下。
真的要这样狼狈地死掉吗,明明清楚的意识到院长先生和玛丽莲娜夫人是不会希望有孩子死在福利院招来晦气的,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
可是恐惧感还是不由地从脚底漫了上来,她不想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地底下。
这儿又不是没有孩子生病了然后去天国。
她没有药,她会在高烧中见到母亲,然后跟她一起走。
她出现幻觉了,她好像母亲朝她一步一步走来,伸出手要带他走。
她,努力扶着门站了起来,慢慢安静了下来。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于是闭上眼睛再睁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
没有,没有人,这是一间普普通通,充满了寒意,什么都没有的地窖。
只余墙壁上有一盏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油灯和她。
是幻觉呀。
她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不知不觉卸了力,靠着门坐了下来,抬头看见两个白色的身影在不远处,其中一个较瘦弱些的,有些像是长大些的哥哥。
她有些吃力地伸手扶着墙抬头去看那个戴着白色毡帽的少年,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
她好像真的看见他了,他没有撒谎,对吧。
记忆中他还显稚嫩依依不舍看着自己。
他就站在窗边,窗外是漫天大雪,他们年幼时就喜欢躲在那扇窗的帘子后边看书,那扇窗户很静谧,能看到漂亮的雪景和连片的树。
他身后是由于剧烈撞击而破碎的玻璃,他甚至折返回来看她了,他说过的……
他说过的,她是他唯一的妹妹,如果她想逃离一个地方的话,他一定带她走。
即使脑袋头热的有些发胀,晕乎乎的,她还是清楚的知道那是自己的哥哥,但也许那不过又是自己的幻觉,毕竟,地窖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厚重的木门,而那扇木门就在身后。
不过,能见到哥哥的样子真是太好了。
即使她这副样子有些狼狈,但她快要回到母亲温柔的怀抱了,在这之前,能见到哥哥真是太好了。
他过得很好。
年少出去的闯荡,应该是取得了不错的成果,还交到了朋友。
跟她这被迫被抛弃的存在是完全不一样的,真好啊。
终于,费理伊娅·米哈伊洛维希·陀思妥耶夫斯卡娅没有力气……昏厥了过去。
但至少,她看见了所心心念念的人。
她被带走了,她并不知道那是真的,但若是发现那并不是幻觉的话,必定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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