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昀煜辰的世界里,时常会有铃音的影子。
那个他唯一一个会尊敬,会用“您”去称呼的人。
对他来说,这个女人绝不只是师父那么简单。
是总能凭一把刀斩破一切,无论任何情况都能逆转的强大。
是总能在他悲伤时、郁闷时、无助时,给予最恰当安慰的温柔。
还记得回归木叶后,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归属感,存在着属于自己的亲人的家乡,无时无刻都在充斥着他的内心。
那也是他第一次面对铃音,那位严肃、安静,透着骨子里的冷酷的老师。
他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好像是某个阳光正好的午后,自己也是像现在这样站在樱花树下,和恩师一起赏樱。
“那个……老师……”他试着开口,声音小到自己都几乎听不到。
“怎么了?”并不洪亮却很清晰能听得到,不带丝毫温度,却有他能感受到的情感。
“我……之前在外面的时候,遇到过好人,他们有的会给我面包和水,有的会给我几个铜币,或者让我住几天。”
他咽了口唾沫,眨了眨眼睛,道“但也有坏家伙,他们不会给我吃的或者钱,只会骂我让我滚,我有一次想在一户人家住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我就走,他们说,可以让我长住……”
铃音静静听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在那儿住了几天,到第三天的时候,那个大叔冲进房间对着我就是一顿打,然后把我丢到了房子外头,让我滚蛋……”顿了顿,他的声音低沉了不少“应该是我太麻烦了吧,啥都不会,只会蹭吃蹭喝,我不讨厌那个大叔,他能让我住几天我已经很感激了,我只是讨厌自己太没用了……”
说到这,他抬头看了一眼师父,发现她一直望着樱花树,眼神没有变过。
——她,有听到吗……
“老师,我脑子笨,很多东西估计都学不会,那个……可能会辜负您的期待。”
沉默半晌,他提高了声音“把我留在这儿真的没关系吗?像我这种废物,您就算把我赶……”
“你不是废物。”
恩师那柔和的手,不知何时,温柔地贴上了他的额头,扫过额前的发丝,在头顶来回摩挲。
“你只是缺乏锻炼。”恩师蹲下,将修长的身躯拉至与他持平“而我会将你的一切努力化为果实,让你成长。”
“……老师……”
“记住,无论之前如何游走在别的地方,既然你回到了这里,那么这里就是你永远的家。”她与他四目相对,淡淡道“没人会再那么对待你,你可以和任何人成为朋友或者家人。”
眼眸被泪水模糊,凝聚成内心的汪洋,喷涌而出。
他想说话,但一开口,却只能发出哽咽到极致的呢喃。
下一秒,身体被温暖的怀抱所包围。
如母亲般令人感到安心的,拥抱。
“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孤独。”
那个时候,昀煜辰认识到了,冷酷并不等于无情。
更不会与爱对立。
***
一片樱花瓣落到了他的头上。
他从漫长的记忆中回过神来,向着樱花树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培育……和陪伴之恩,不肖弟子无以为报。”煜辰抬起头,嘴角微勾“不过,我也该向前走了……是吧?老师。”
是了,是该前进了。
“煜辰。”
有谁在呼唤他。
他惊讶地转过身,粉发的女人双手抱臂倚在门侧,明亮的碧眸配合着紧皱的眉头,显得极为不悦,不过在看见他的脸的一瞬,她还是轻轻叹了口气。
“朔昤。”他含笑道。
“一大早就不见人了,果然在这儿。”
“抱歉。”
她的视线越过他的肩头,看向满开的樱花“铃音大人她,肯定也会一直注视着你的。”
“所以,走吧。”
“喔。”
阿吽之门前,同伴们早已聚集在此,等待着那个被等待的人。
——铃音老师,我啊……
——在那之后也和好多好多人相遇了。
“哟小辰子,怎么迟到了?你得自罚三杯哦。”
“……姐,那是饭局迟到的人的惩罚吧?”
——认识了不少奇奇怪怪,各种各样的家伙。
“老辰,你小子不是泡妞去了吧?”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天天想女人!”
——当然,也有很多很棒的人在我身边,成了可靠的伙伴和朋友。
“煜辰老弟,先和我干一架再出发呗?”
“你等我就是为了这个?你不如待会儿去和雷影打!”
——所以啊……不用担心我了喔,老师。
——哪怕我有一天走不动了……
“真是的,你们这帮家伙……”
煜辰背上了沉重的行囊。
“出发咯。”
——肯定也会被他们,推着走吧。
第100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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