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处深山老林。
男人结束了一天的劳动,回到了他的那座小木屋里。
耕作、务农、施肥;采摘、捕猎、烹饪;喂养、照顾、放生……这就是他在这个地方所做的全部,比起忍者来,似乎更像一个农民或者野外探险家。
当然他是心甘情愿这么做的,这些事能让他更容易宽恕自己。
宽恕自己,曾经犯下的罪。
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十五年。
打开窗户,正面迎接傍晚的夕阳,这座木屋正对着山间的小河,水面平静无波,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木屋整体都被水面映照着,配合远方的高山,就像是一副精美的山水画。
“呵……”
男人轻笑了一声,这张脸可能算不上帅气,但却充斥着独属于成熟男人的硬朗气质,尽可能剪短的寸头搭配上些许胡渣,让他更有一种男子汉的魅力。
咚、咚、咚……
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男人离开窗边,打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周围的景色,很显然没有人在。
“……”
男人打量着四周,快步走下连接着木屋地基的楼梯,他扫视着脚下的路,似乎在寻找什么。
突然,他冷不丁地瞄准了地面上的一块不起眼的石头,抬脚狠狠踢去。
“嗷——!!!”
那块石头竟然像受击的生物一样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惨叫,随即只见一阵烟雾掠过,石头变成了人形,此人身材修长,体型高大,现在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趴在地上,双腿并拢,两只手则无力地搭在了虎纹外套上。
“好疼疼疼疼疼疼疼……”外套男从地上站起,嘴角拉出一丝难堪的笑容“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刚才的这个位置可没有石头。”男人双手环臂“不管怎么想都是你来了……”
“不愧是你啊,兄弟。”
两人有说有笑地并排走进了屋里,男人从冰箱拿出来一罐啤酒,反手丢给真志,对方笑着接住,顺势坐到了椅上。
“……这还是把摇椅?”真志坐上去,摆动了一下身体,发现不对劲“你是真打算在这里住一辈子啊……”
男人自己也开了罐啤酒,靠在橱柜旁,喝了一小口,盯着罐身,不紧不慢地道“椅脚坏了,木材不多……就干脆做成摇椅了。”
“我寻思这摇椅不是更费木材嘛……”真志悠闲地在椅上摇来摇去“我说啊,兄弟,你什么时候才能放过自己呢。”
这间木屋不大,结构虽小却五脏俱全,家具、日用品、刚需品,该有的全都有了,除了有些寂寞以外,或许这样的生活更适合眼前这个朴实善良又正直的男人吧。
但真志总是会不甘心,他武真志的兄弟,不该只是过这种小生活的。
“你啊,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呢……”
“哼……走不出去了。”男人苦笑一声,又喝了一口啤酒,但带着苦涩的香气和无尽的回甘生津却没能带走他的忧愁,一想到那件事,他的目光就变得越发黯淡“已经……无法挽回了。”
“不说这些了,留在这吃顿饭吧,想吃什么?”
“待会儿去河边抓几条鱼吧。”
“嗯。”
说完,男人转过身去,放下啤酒,拧开水龙头,准备清洗厨具去了。
盯着男人忙碌的背影,真志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他犹豫了一会,开口道“兄弟,我……有个人想让你见见。”
“谁?”
“当年铃音老姐,带回来的那个小鬼……你应该也有见过吧。”
男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顿了半天,缓缓回过身来。
“……昀煜辰?”
事情总是那么凑巧,当雫自信满满地在村口踏出身为木叶忍者的第一步时,昀煜辰正坐在自家阳台上,手持望远镜目送他们三人出村。
“加油吧……”
虽然拿着望远镜到处乱看很像是爱偷窥女人洗澡的色狼会做的事,但事实上煜辰的视线半点没瞄到村子内部,而是一直在看村外的风景,他堂堂一个威名远扬的忍者,还不至于沦落到变成色狼的地步。
看着看着,感觉眼睛有些累了,煜辰放下望远镜,将桌面的那套茶具移到自己面前,抓起小小的茶杯,一饮而尽。
看风景、喝茶、上厕所,这样三点一线的简洁生活,就是任务外的常态,昀煜辰喜欢这种能让头脑放松的感觉,至少他不用去想那些接踵而来的破事儿,甚至是悠闲地在这张躺椅上睡一觉,也算是一种享受。
【像个老头子似的。】尽管曾被一名樱发女子这样吐槽过。
煜辰家的阳台护栏上开满了鲜花,他很喜欢被花香所包围的感觉,即使再糟糕的心情也能变得好一点。
他把望远镜的镜筒卡在花架上,小心翼翼地从花朵之间的夹缝中穿过,又准备开始欣赏户外美景。
“煜辰少爷!煜辰少爷!”
——嗯?
不巧,此时好像有人来找他了。
煜辰将望远镜从眼前拿开,看向自家楼下,平地上站着一个人影,定睛一看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先生,戴着一副黑色圆框眼镜,鼻子下方一把雪白八字胡,一身黑色管家服,此时他注意到了煜辰的视线,笑眯眯地与他对视着。
“福叔?!”
这个人是昀之一族的管家,云福,族长的心腹,在整个家族里也颇有名声,煜辰初到木叶时,日常生活便是他在照顾,除开铃音以外,云福就是和他关系最亲密的长辈。
“你怎么来了?”
闻言,云福的神情显得有些犹豫“银义大人他……吩咐我带您去见他。”
“啊?!”煜辰又是一惊“又来?!”
“少爷……”云福显得难堪了起来“银义大人是一定要我带您过去啊,所以您就……”
“OK,OK。”煜辰抬手示意他别说了“我换身衣服啊,马上就下来。”
煜辰回屋换了件干净的白衬衫,匆匆忙忙跟着云福,朝处于木叶东方的昀之族地去了。
“福叔,银义叔他,有说要我做什么……之类的吗?”
走在路上,煜辰突地问出这么个问题。
目前的昀族族长,是由他的叔父,也就是前任族长昀金忠的弟弟昀银义担任代理的,只是银义说着“这个位子是你父亲和你的。”,一直不肯转正罢了。
为此他这些年来不停地邀请煜辰来坐这个族长之位,却始终被煜辰拒绝,理由是没有兴趣。
每天日理万机,处理各种各样的麻烦事,还得随时和上面的老爷子们周旋……昀煜辰觉得自己是吃饱了撑的,才有可能去接这种活。
“没有哦。”云福笑道“银义大人只吩咐了我带您过去而已,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说了。”
“是吗……”
不至多时已到族地,穿过入口处庄严肃穆的大门,两侧房屋林立,道路旁的高墙顶端是金色的墙檐,一眼望去就像两道金色的流火一直从这里延伸到了族地内部的宅邸一样,煜辰每次站在这里,都相当喜欢这种视觉上的冲击感。
都不用云福带路,煜辰至少还记得自己家的路怎么走,抬脚踏过七八个拐角,煜辰忽觉身前的阳光一暗,昂起头,巨大木门上的“昀”字牌匾显得特别醒目,虽然经过岁月的沉淀已经有些破旧,但仍能彰显出符合大家族的气势。
煜辰眯着眼看了看,眉头一拧,用手指了指那副牌匾“福叔,‘昀’字……掉色了吧?”
“是啊。”
“那为什么不找人上上漆呢?”
“银义大人说让它保持原样,直到坏掉就好,特意找人还原当年那种色彩,搞不好还会弄巧成拙。”
“这算什么啊,叔他也太能找理由了吧……”
煜辰叹着气走到门前,目光始终盯着牌匾“这玩意儿,我当年在这住的时候它还没这么旧呢……”
咔啦。
——什么东西?
昀煜辰在张大嘴巴的同时看见牌匾一角用来固定的铁钉像喜剧电影一样“biu”地飞出来,掉到了地上,随即一声巨响,牌匾一侧瞬间垮了下来,只剩另外一边倔强地支撑着它贴在门的顶端上。
“掉……掉,掉,掉……”煜辰指着它,一时间结巴了起来“掉下来了啊——!!!”
“唉……还是要坏了吗。”云福长叹一声“非常抱歉煜辰少爷,让您受惊了。”
“问题不在这里吧!”煜辰显得十分焦急“它要坏了啊!到时候掉下来砸到人可怎么办啊!!”
他甩了甩头,准备爬门拆匾“真是的……让我把它拆下来吧……”
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脚刚搭上去,门就向内侧被打开了,煜辰一个漂亮的后空翻之后摔在了地上,他火大地抬头一看,宅邸里面走出一名男子。
这名男子看上去要比煜辰大上几岁,相貌和他有几分相似,身材高大威猛,整个人的气质给人可靠稳重的感觉,上身的白色背心很好的把他精壮又不过量的肌肉线条凸显了出来,此时的他看见地上坐着的人,愣了愣,随后略显笑意地道“哟,煜辰!”
“什么嘛,吓我一跳,还以为什么东西出来了……”煜辰拍了拍身上的灰,鲤鱼打挺站起,向面前的男人伸出了拳头“原来是春生哥啊。”
昀春生,昀银义的儿子,他的堂兄。
虽然他和这个堂哥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在煜辰心中,和春生一直都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产生隔阂,相反,作为儿时的玩伴,两人间的关系就和亲兄弟没两样。
“我还想出去接你呢,没想到已经到了啊。”
兄弟俩碰了个拳,春生一把揽过煜辰的脖子,边走边说“你也长高了啊,不禁让人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不至于吧哥,我们才五年没见而已啊……不对,前年的新春祭我还露过脸呢!”
“话虽如此。”春生摸了摸下巴“不过你那时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很难令人注意到啊。”
“真的假的……我那时难道已经丧到零存在感的地步了吗……”
两人勾肩搭背走了一段距离,煜辰发现少了个人,他回头一看,发现云福站在宅邸门前不动了。
“福叔?”
“二位少爷先行一步吧,我要把这个牌匾拆下来。”
“煜辰,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上木叶后山抓的第一只老虎,它的伤痕在哪个部位?”
“啊?”煜辰疑惑地转过头“那种事谁会记得啦……”
“你当然不记得了,我们压根没抓过老虎啊。”
“呃……”
煜辰无可奈何地准备对兄长进行吐槽,但他们的右侧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右边的墙面伴随着一阵颤动被开了个大洞,一些碎掉的石屑和一个训练用的靶子从墙的另一边飞了过来。
“唔?”春生眼疾手快,接住了靶子“怎么回事……难道说……”
然后只听“咻”地一声,又飞过来一支苦无,不偏不倚地朝着春生身旁的煜辰扎了过去。
“哎!”煜辰也以同样的速度抓住了苦无“那边在搞什么啊!很危险的啊!”
“抱歉抱歉!那是我的,不小心又用力过猛了……”此时,墙上忽然冒出了个小脑袋,一双亮晶晶的眼眸打了个转,看向两人这边“欸,春生哥还有……煜辰哥?!”
“嗯?”
煜辰闻言抬起头,打量了一番趴在墙上的人,那是一个约莫刚成年的少女,面容姣好,娇俏可爱,一头长长的黑发扎出两个马尾辫,活力满满地垂在脑后,她这个时候正用左手扒拉着墙端,右手高高举起,向煜辰挥着手“煜辰哥~~是我,我是小霞啊!”
“小……你说什么?!”
他急忙看向春生“她真是小霞?”
春生向左歪了歪头“是啊……怎么,你不认识她了吗?”
“不是……”煜辰再回头端详那名少女“和记忆中……差别有点大。”
昀平霞,银义之妹昀铜烈的次女,煜辰的堂妹。
在他记忆里,小霞一直是个矮矮的、留着短发的、腼腼腆腆的小女生,和眼前这个倍有活力的元气少女相比,着实是有点判若两人。
接着他又摇摇头抛弃了这个想法,毕竟女大十八变,即使一个女人儿时和长大后完全不一样,也是能理解的。
“长大了啊,小霞。”煜辰不再想复杂的事情,转而微笑道“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啊,记得以前你天天缠着我,还说长大后要嫁给煜辰哥哥什么的……”
春生戳了戳煜辰的肩膀“是嫁给春生哥哥才对吧?”
“是我啊。”
“是我。”
“是我!”
“是我!”
煜辰和春生顿时剑拔弩张,眼见着就要掐了起来,手里的靶子和苦无也掉了下来,小霞从墙上翻过,慢悠悠地走到跟前,捡回了东西,接着又准备爬墙返回庭院里去了。
“小霞?”
“我要继续练习投掷了,先不陪你们了。”
小霞跳到庭院里,从被她戳破的墙洞里探出头来,对煜辰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煜辰哥,今天留下来吃饭吧。”
昀家宅,会客室。
昀煜辰站在昀春生身后,不免得有些紧张。
自影尘失踪之后他就直接搬出了昀家族地里,在新市街随便找了间房子,过着得过且过的生活。
太久没和自己的亲人在一起了,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甚至……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认可自己这个族长之子。
在初和亲人相认时,他一直觉得和他们有种莫名其妙的疏离感,煜辰下意识地以为是他们的问题,到最后才发现,是早已习惯了独自一人的自己所产生的,不该有的排斥感。
孤独越久,陷得越深。
“煜辰,要进去咯。”
“嗯。”
打开门,房间内立马飘出一股茶香,煜辰知道银义喜欢喝茶,等到完全适应窗外洒进室内的阳光时,他才看清了房间里的情况。
坐在最上席的无疑是代理族长,他的叔父昀银义了,银义现在一身白袍,跟身旁的两人有说有笑地聊着家常,时不时喝上一两口热茶,两撇粗眉毛一跳一跳的,看上去很有精气神。
银义右手边的是一位身着绿色长袍、佩戴长刀的武士,那是服侍昀族多年的家臣,梁归。
左手边的则是一个身着白色皮衣的短发女子,那是昀光池,煜辰姑妈的女儿,小霞的姐姐,他的堂姐。
“叔!姐!梁哥!”
“噢噢!煜辰。”银义见到煜辰也是喜笑颜开,连忙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地板“来,坐这儿。”
煜辰就坐,看着眼前许久未见的亲人,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这次为什么叫我来?不会又是……”
“你小子不愿意当族长,那也没啥,但你这么久不联系我们就是你的错了。”银义哼了一声“这次你可得留下来吃顿饭啊,过一夜也行,房间给你安排好了……”
“啊……啊?”
“你也知道银义舅父的性格。”光池给煜辰斟了杯茶,冷声道“他决定好的事,你可没法反抗。”
“我知道……”
煜辰抿了口茶,下一秒,房间的门被打开了,准确地说是被踢开了。
是武真志。
“真志大哥?你来干什么……”
对方勾起嘴角。
“带你见个人。”
第64章 完
忍者幻想:光与暗的彼端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