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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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撑起夜幕，月光皎皎，如水般流淌。

于王默而言，一切事物一旦以“水”而喻，就不再平凡，都会在无意间变得温和、亲近起来。

曾几何时，自己那副天真烂漫的面孔已经不复存在了。明明肩负的重任已经卸下，她却回不去最初无忧无虑的时光。虽说着不急着长大了，可性子还是少了些俏皮灵动，多了份沉心稳重。

每当身影隐入月色，对夜的恐惧就更深一层。可路灯亮起，花草相映，明月清风，无不伴行。她走过的许多条路旁，都有小溪、河流、池塘或喷泉。她亲近水，也信任水。在靠近水的地方，走夜路她也不慌张。

尽管，脑海中那人的面容已不甚模糊，唯轮廓还清晰着。

时间冲淡了她曾在心里描摹的他的容颜，画卷上的人本就是由囫囵几笔勾画成的，如今浓墨褪色，越来越浅。原来时间久了，真的会记不清一个人的相貌，可经历的一切却始终历历在目。

但毕竟提出十年之约的是她，如今她还不能与他会见。

“如果我会忘记你的眉眼…”她喃喃自语，“那我就画下来…”

“每一年，画一张，就在像这样的月色下。”

“嗯？主人，你在嘀咕什么？”罗丽注意到王默似乎入了神，嘴里却不明不白地呢喃着什么。

“没事，罗丽。”王默淡笑着摇了摇头，“我要赶紧回家，我有了创作的灵感。”

……

月色入户，月光如水。

少女伏案提笔，专心作画。水彩颜料所染过的每一处，都被神奇地赋予形状，看似寥寥几笔，却都极为关键。

湖蓝色的飘逸长发，蔚蓝色的眼眸，雪白的肌肤，修长的精灵耳。

她没有回忆，仅靠下意识就将这一切用画笔清晰地表达了出来……

有限的记忆会提醒我忘记你的样貌、神态，可心不会。

思念凭的不是记忆，是内心的情感，是我对相见的渴望。

画下你，就是想起你，就是提醒自己别忘了你，毕竟你于我，是多么珍贵的人啊。你是我在遥遥无期的人生里唯一渴望的终点。

这早已是一份不能止于心底的情感，却迟迟不敢突破禁制。于是暗流汹涌澎湃，面上平淡无波。

她正投入地画画，极其享受这漫长而又精致的过程。

可为何忽然泪下…

“你很想他吧。”

内心深处传出很轻的声音。

清风探窗入户，吹散了她的泪珠，思绪也一并被打乱。

望着画中人已经神形俱备，她重又提起笔，刻画了一些细节。

最终，印象里的他就这样被挪移到画上，从此日夜相伴，化作了她的精神动力。

“我明明只是画下了你，却仿佛见到了你…”她轻轻用手指触碰画纸，心中蓄着浓烈的情感，化作眼中流转的炙热。仅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纸，带着痴恋的目光也如此为画中人着迷。

我幻想着风起发丝轻舞，你为我轻轻撩起；我幻想着你我十指相扣，眼中含情脉脉；我幻想着海浪吹打暗礁，我侧身听你心跳；我幻想着你仍在我身旁，你我两情相悦。

可事实并非如此。每当我想起你催促我离开的神情，我就忍不住失望。明明你那么哀伤，为何还是坚决如此呢？难道我们注定分别，天各一方？难道只有我情不自已，而你无动于衷？

罗丽静静地伴在她身侧，不开口也不挪动，就如此陪伴着她。她知道，主人有自己的心事，她知道，主人有自己的情感。所以她不打搅，只做陪伴。

完成了画作又一番思索后，王默不再作内心的争斗。她轻轻叹了口气，又提笔缓缓写下了几个字——

“内心永远珍藏的人”

然后在这列字旁署名。

无论你对我的感受是什么，无论是否自始至终只是我自作多情。

“水清漓…水王子…”她轻声呢喃着，“不负相遇…”

“如梦中所说，你从来不是我的噩梦，你是我身上发生过的最美的事。”

所以无论如何，都一定要争取一下…

毕竟在你之后，我再没有可以选择的人了，若是拿以后遇见的所有人与你比较，那你永远完胜，站在我心里最顶尖的位置。

在彼此不相见的日子里，免不了思念的惶苦，但更重要的是要振作起来，去成就更好的自己，去成为值得你迎接的人。

可思念实在辛苦，不过……

王默又一次瞥向自己手中的画笔，转了两圈后笑了笑。

想看山，我就画山；想看海，我就画海；想见你，我就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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