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燃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一张大榻上。
那榻让他睡的很安逸,金丝被褥,柔软的很。
然而阿燃还是从这温柔乡里醒来了,而且是在惊愕中醒来的。
阿燃在做一个梦,一个被大火燃烧的梦,梦中大火燃烧着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寸皮肤的每一根血管里都藏着无数的星火,而他,在身体内外都被火焰烘烤下,竟然在泛着光芒,让他灼痛着的光芒。
于是,他便醒了。
房间很大,摆设却很简单,点着数十盏烛灯的原因而很通透的亮着。阿燃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阿燃回想起自己还能记起的事情来,酒肆,八个凶神恶煞的人,自己被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一声震颤震晕在地上,师父为自己疗伤,用一种让自己浑身都只感到火热的奇怪功法……
“对!师父,师父呢?”阿燃想到这里,想起炙风子来。
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庄牧尘。
庄牧尘走到阿燃身边,不由分说,便提起手指去为他把起脉来。庄牧尘切着他的手腕,便觉着那在他身体里本在乱窜的火行真气被多少安抚了一些,但却并未被真正融汇贯通了去,就像那火苗一般,是在等待着一股微风而过,便要再起燎原之势。
庄牧尘眉头一皱,看来自己凭空想出的,用土行功法导一相生的办法,没有起到太大的效果。暗自在心底里叹息道,“看来五行功法虽有生克之道,但各门功法却又都有各自不同的修炼法门。”
“这里,是你家?”阿燃问道。
庄牧尘点点头。
“我是被你抬回来的?”阿燃又问道。
庄牧尘心下有些奇怪阿燃的这番提问,开口道:“嗯……算是吧。”
阿燃似乎也知道了自己这样去问有些奇怪,摸着头笑了。
“我师父呢?他受伤了吗?伤势如何?”
庄牧尘听罢沉默了,将头低了下去。
阿燃见状问道:“怎么,他伤的很重?”
庄牧尘不想作隐瞒,便将炙风子如何将火行一门功法传授于他,如何与那天杀魔王同归于尽,都说与了他听。
阿燃听罢,沉默了。
“你昏睡了有一天一夜了,想必也饿了,我去叫膳房备些吃的来!”庄牧尘淡淡的道,说罢便出去了。
阿燃将被子埋过头顶,想闭眼睡去,却无法将眼睛合上。
阿燃是有父母的,这他知道,但他却从未见过。
自记事起,阿燃便跟在炙风子身边。在阿燃幼小的时候他甚至认为过炙风子便是自己的父亲,但在炙风子的一口否认与自己逐渐的成熟之中,阿燃渐渐的明白了炙风确实不是。
炙风子虽然不是他的父亲,但在他的生命中却充当了父亲的角色。
阿燃如今想起一件事来。
那是他忘记是几岁时发生过的一件事。
那次,他帮着师父去买菜,不料被一群流氓地痞围住了,不但被抢了买菜的钱,还被打的一身伤。
炙风子当时就在他眼前,却没有出手,甚至连一句呵止的话都没有说。
阿燃并没有怪炙风子不去救他,炙风子既不是他的父亲也不是他的亲人,便没有保护他的责任。
那天晚上,炙风子趁着阿燃熟睡,将火字门功法的基本要义传给了他。
阿燃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非但一身的伤没有了,反而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出现了一股莫名的力量。
之后阿燃再也没有遇到过那帮抢他菜钱的地痞,但每天却要受到更多的伤——来自炙风子的。
炙风子开始加大他每天做活儿的量,挑水从一次两个桶到四个桶,买菜从一次十斤到二十斤……有时候,甚至是变着法儿的折磨,比如,倒立着添柴生火,用手劈柴火,徒手炒阿月混子……但凡做不到的,炙风子便会打他,狠狠的打他。
而他的伤,总是会在睡一觉之后的早晨,奇迹般的消失不见。
阿燃便慢慢的习惯了这样被炙风子打骂的生活,甚至把这一切都当成了游戏,因为所受的所有的伤,只要第二天一觉醒来便消失无踪,甚至会神清气爽。便算不得什么样的磨难。
而阿燃和炙风子的关系,竟然在这嬉笑打骂中,变得亲密无间起来。
炙风子说:“我应该算作你的师父了!”
“为什么?”
“因为我教会了你一些东西?”
“对我的拳打脚踢吗?”
“不是!”
“那是什么?”
“你知道的!”
阿燃明白,那是他不管受多少皮外伤都可以用一夜的时间恢复如初的特殊异能。
阿燃既已明白,便只能承认下来,一抱拳,言道:“师父!”
炙风子没说什么,便这样认下了这个徒弟。
此后,炙风子再没有打过他,也再没有传过他什么心法。倒是阿燃,竟然因此养成了打把式的习惯,总爱在为师父买菜卖肉的空挡,拿些个无赖地痞练练手,也因此练就了些招式上的野路子。
炙风子,在阿燃的世界里存在了十六年,而就在一天前,彻底的从阿燃的世界,从这个世界上告别了。
阿燃的心里,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是个什么滋味。
他没等庄牧尘来叫他,便自己从榻上跳了起来,这房间,大、空,阿燃便在这房间里活动起招式来。
阿燃向后打了一个后空翻,竟然用过了力气般的向上窜去,后脑勺“咚”的一声撞到了房梁上;阿燃怕自己摔个狗吃屎,便伸出手掌想在地面上支撑一下,谁料这一掌所用的力道似乎也有些过了头,那掌竟自生成了一股掌风,被地面顶回弹起,让他又一次触在了房梁上。
阿燃只好不用一丝气力,让自己直直的摔了个结实。
他的身体,又一次发生了变化,他想要明白这变化发生到了怎样的程度。
于是,他席地而坐,运起气来,然而他刚想将聚集于丹田处的真气运行一个大周天时,那聚在丹田处的真气便像决堤的大水般在身体的各处脉络乱窜起来。
阿燃于是想将真气运回丹田,谁料却早已来不及了,灼痛感再次传遍全身,他一声大吼,疼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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