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百代,岁月匆忙,光阴无赖话凭忧。昔时少年郎,今朝岁月客。匆匆因与果,此间谁收谁作何?
弹指一挥间,如一瞥匆匆睹物,然岁月却已经悄然轮回了八个暑往寒来。
但西府连绵的雪山依然如旧,苍穹顶上的冰川与积雪也依然如旧。
八年来,由于秦钊替都护府除掉了酷鲁族的祸患,西府再无血腥攻伐的平安了八年。
而苍穹顶,除了换走了一两批外室弟子之外,这八年间同样也再未起什么风波,除了已经长大的萧悦,除了彻底脱去稚气的秦钊。
“师哥,这招可是师尊昨日教我的风吹雪!你可要小心了!”萧悦穿着件淡蓝流云飘带裙,登着双素白鎏金云头靴,梳着平髻及腰长发,戴着碧海通明结泪珠。提着剑,驭着轻功,一招平地纵云便朝欧铖刺去。脸上是满满的要一招致胜的信心。八年间萧悦早已谙熟了中都官话,样貌身段更是出落的玲珑曼妙,犹以那双碧蓝的眸子,似出云破晓的天边,又似云定风清的海面,然而美中所缺的,是右眼上的那一道十字伤痕,当年那一鞭子,到底还是留了疤在她的脸上。
她朝欧铖使出的这招风吹雪,是苍穹顶上乘剑术之一,讲究的是四两拨千斤的巧力,使来似风吹落雪,自然而为,然又讲究剑招的凶猛变化,交锋的一刹那须立刻蓄力于剑锋,借对手的气运成狂风扫雪的气势而致胜。
欧铖见她挺剑而来,并道出了剑招,心中便有了化解之法,只见他飞身迎上,贴着萧悦的剑身朝她刺去。萧悦这招风吹雪本就不熟练,见欧铖竟然迎着她的攻势直攻她的臂腕,忙运力于臂,欲将欧铖的剑弹开,谁知她的剑刚碰到欧铖的剑,便像是给磁铁吸去了一般粘在了欧铖的剑上,别说是将欧铖攻过来的剑弹开,就算是想抽开自己的剑都难。
萧悦见此矮下身去,顺势将剑竖起,欲顺着欧铖的剑身竖着劈下,欧铖见状一边笑道:“师妹,你这可已经不是风吹雪了!”一边旋转剑身,使得一招冰尘变,将萧悦的剑打翻在地了。这招冰尘变是防御中的攻招,是将蓄积已久的剑气借极速旋转的剑身飞旋着打出。好在欧铖已有了些修为,拿捏精准,否者萧悦的脸上非得再添些新伤不可。
欧铖带着满意的笑,收剑而立,八年的时间里他也变化了不少。略显黝黑的脸庞被刻上了分明的棱角,头发梳成了冲冠云发髻,发色变做了象征修为的灰白,虽还不及秦钊那一头银中带蓝的至高境界,但也是颇有了一番建树。额头上扎着一条掇玉翡翠带,身上穿着阔肩挺背云边素白袍,腰间束着锦绣五星玉蹀躞,足上登着兽面狮头云纹靴,身高八尺,体格健硕,虽算不得俊美无双,却也是仪表堂堂。
欧铖在笑,而被她击倒在地的萧悦却一脸生气的样子。欧铖见状忙上前去扶她,谁知萧悦却只是平静的看了他一眼,让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萧悦便在他的不知所措间提了自己的佩剑,径直向前走去。
“师妹,你这是要干嘛?”欧铖问道。
“去找师尊,说你欺负我!”
“欺负你?我哪有啊!是师尊让我陪你练剑的!唉你别走那么快!师尊这会儿正替师姐疏通剑法呢!没得时间!”欧铖生怕秦钊怪他没有看住萧悦而打扰自己为刘钥指导剑法而受罚,慌忙赶上前去。
雪山深处的一片平坦的河谷地上,秦钊和刘钥正站在哪里。
刘钥穿着一身粉白软胄贴身袍,象征修为的素白长发被盘起挽成百合髻,面如银盆,朱唇秀眉,虽算不得美艳绝伦却也兰香才气。八年的时间让刘钥脱去了稚气,带上了成年女子的稳沉气质。她此时正提着一把剑立在秦钊身旁,而那手中的剑正是秦钊的寒霜佩剑。
“如今使来,感觉如何?”秦钊言到,他依然是哪一袭白衣,头发并不加冠插簪,只用了一块素锦随意的挽在脑后,倒是那脸庞,再无了八年前的分毫稚气。
刘钥握着手中的剑,这剑依然像八年前一样让她感到沉重与寒气逼人。然而她如今的修为却再不惧怕这寒气的侵袭,虽还不能驾驭得了这股寒气,但好歹已经不会受其反噬侵袭。
“师尊,这寒霜剑我勉强可以御得住了!”刘钥说到。
“那好,使一招陌上霜给我看看!”秦钊言道,这陌上霜的剑招是苍穹顶上乘剑术中的根基所在,最能考验剑者的剑法功底,其他所有剑术都要在这招炉火纯青之后才能习得,否则根基不稳修为不但不会有所进步,反而会受剑气侵扰而使得先前辛辛苦苦奠下的修为大损。对于这招陌上霜刘钥八年前便已熟练,秦钊如今让她使这招,是想要看看她到底可以将寒霜剑驾驭到那种地步。
刘钥将剑竖起在眉间,凝神静气,突然猛的将剑竖劈下去,隔空里舞出一个十字,接着欲将剑反手一转向前横扫,却突然感到力不从心,险些将剑抛出去。寒霜剑到底太过沉重,太过寒气逼人。好在刘钥预先料到,在手腕上多加了几分力道,这才没有让剑脱手而出。随着她这一招横扫,地面上立刻升起一阵寒风,让那冰面都平添了一层白霜。刘钥捻着剑诀继续使开,只见她飞身向前,将握成反手的剑翻劈开去,手腕翻转,凭着腕力将剑正手拿回,轻轻撩起剑身,当空一记猛刺,便将面前的空气扯开一道凝结成霜的口子,然而这一招却没有拿捏到位,手腕被剑势向前猛的扯去——刘钥的眉毛微颦了一下,却怕被秦钊瞧见,便继续以剑法挥剑。但手腕处却传来着阵阵真实的疼痛,刘玥刚要挥剑却觉身后有人突然而至,那人张卡开双手,一手抚着她的肩旁,一手将寒霜剑从她的手中接了去。
“为师只是看看你是否掌握,点到为止即可!何必强行御剑!”秦钊收起寒霜剑,将另一只手搭在刘钥手腕上,捏了一下。
痛楚从手腕传来,然而刘钥这次却未将眉头颦起。
“忍着点!”秦钊握着刘钥的手腕,猛的向后收去,刘钥只觉的在疼痛中听到了一身清脆的骨头对接的声音——脱臼的手腕被重新对上。
秦钊解下自己头上的素锦,挽在了刘钥受伤的手腕上,缠了几圈,打结固定。
未被秦钊所留意的是,整个过程中刘钥的眼神都只停在了他身上。刘钥看着他,看着他伸手扯下头上的素锦,看着他一圈一圈的将自己的手腕挽好固定,就只那样认真而出神的看着……直到秦钊将她的手臂固定好了后看向了她,她这才将目光移去,代之而起的是心房中莫名的狂跳。
秦钊却依然未将刘钥的举动看在眼底,只是说:“看来这几天,都碰不得剑了!”
“弟子该死,逞强活该!”刘玥言道。
秦钊却只微微一笑,说:“没什么,大不了今年演武论器,让你师弟替你!”
“不,师尊!弟子可以的!”刘玥听到秦钊的这句话突然紧张急躁起来。
“习武落下的伤,一旦没有养好这辈子的武学都得葬送!就这么说定了!今年的演武论器让你师弟替你!这是为师的命令!”秦钊说到。
“但……弟子领命!”刘钥心有不甘的言道。
“小师妹,你可别……”欧铖这时赶了过来,秦钊闻声抬首,这才看到了站在十丈之外的萧悦,自己只专心于刘钥的腕伤,竟然没有发现。
而萧悦,从他飞身向前抬住刘钥的时候便已经站在哪里,因为隔着些距离所以没有听清他们说些什么,然而他们的一番作为却是全看在了眼里,萧悦紧紧的握了握手中的长剑,嘴唇被咬的发白。
秦钊和刘钥闻讯而至,欧铖也赶了过来,向秦钊言道:“师尊,弟子不是故意的,弟子就是逗师妹玩儿而已!”
“怎么了?你对你师妹做了何事?”秦钊对欧铖的话有些不明所以,问道。
“什么都没做!”还没等欧铖开口,萧悦便抢着说道,面露不快之色。
秦钊知道其中有事,但见萧悦如此,却也不去过问,言道:“既然无事!便跟着你师兄回去练剑!”
“练剑累了!不能到处看看吗?”萧悦反问到。
?“不能!”
萧悦于是不说话了。
“带她去练剑!”秦钊面露怒色,对欧铖说到。欧铖见状言道:“弟子领命!”遂扯着萧悦的衣袖暗示其离开,萧悦却一把甩开了欧铖,自己一个人大步向前走去,欧铖颇为无奈的对秦钊行了一礼,言道:“弟子告退!”
秦钊不言,转身朝与两人方向相反的反向去了。
刘钥多少猜透了些萧悦的心思,却也不言,朝着和秦钊相同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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