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

一片浓深的迷雾，远处隐约二三点亮光。

光亮由远及近，轻飘飘来到了小林子的面前。

飘忽不定的灯光，映照出一张略有苍白的脸，小太监瞧得清楚。可是越清楚他就越想逃离。

因为面前这张脸的主人，是他死去多时的小殿下。

但这是在梦里啊，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你莫急。我只来看看你。”

赵小六有些麻木的开口。

“殿下？”

他还是不大确定，这一切实在太难以置信了。

“是我。”

小林子突然朝赵小六跪下，“殿下，您回来了！”隐约夹着哭腔。

“哭什么？我母妃寻常最厌恶哭哭啼啼的人了，你待在她身边那么久，却还是不懂吗？”

此刻的赵小六，平静地不像一个只是几岁的孩子。

妩商带着宽疾隐身坐在外面一棵歪脖子树上，她从口袋里掏出先前姬沅赠的糕点，又抓了一把瓜子来分给宽疾。

“许是还要一会儿呢。”

“怎么不去看戏了？”宽疾依旧趴在妩商肩膀上，懒洋洋地问她。

“粗略看过了。小六应该也不想旁人窥探太多。”赵小六的回忆，拼拼凑凑全是后宫斗争，没有旁的，只因她母妃是其中一员。

妩商一直不大理解后宫女子斗来斗去的心思。同类相残，往往最是残酷。

“还是看月亮吧。你瞧今日的月亮又大又圆，这在天宫地府可都是见不到的。”

宽疾不懂风月，只闭眼睡觉。

“殿下，您，可还好吗？”小林子许久没有见到小殿下了，所谓近乡情怯，对人亦是如此。

“我自然是好的。你呢？”宽疾上下看他，手上的老茧比起从前要多的多了。“可是我母妃对你不好吗？”

小林子低头，“贵妃娘娘对奴才自然是好的，可是她的脾气您也知道......”

“所以你又没听她的话，她把你赶出了朝乐宫。”赵小六一猜便知道其中原委。

小太监愣了愣，眼角泛红。

“都是奴才没用。”

“当然不是你没用。我若是你，也不会去做那伤天害理的事。”赵小六了解自家阿娘，从她第一次知道狠辣这个词的时候，贵妃的负面形象就已经在她心里生成了。

“可，贵妃唯一一次心软，不就，失去您了吗。”小林子说话开始结结巴巴，深害怕触动小殿下的往事。

“小林子，你不太会说话，处事也不够圆滑，的确不太适合待在皇宫这等险恶之地。”赵小六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

“我怎么就不合适了？你瞧不是在皇宫好好的活了十几年了吗？”说到这，小林子依旧颇为骄傲。和他同一批进宫的小太监小宫女有好多都没能活过五年，他活过了十年呢！

赵小六看向他，欲言又止。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想让你跟我走，你愿意吗？”

小太监如临大敌，瞬间弹起离赵小六数米远。

“小殿下，您，您说什么呢？您要是觉得在下面没人伺候，奴才回头给您烧几十个，保准够够的。”

他尖细的声音颤巍巍的，是真的害怕小殿下把他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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