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原女同人:浪人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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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伍拾贰:追思

破碎的勉强支撑在门框上,发出“吱呀”一声难听的惨叫。江澄依言进来,映入眼帘便是满目的疮痍:焦黑的书架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墙壁四面漏风,狼藉一片,与记忆里大气古朴的藏书阁大相径庭。

几人相互见了礼,江澄也不含糊,直接开门见山道:“不知二位唤在下来,可有什么事?”

蓝曦臣道:“江公子可对毓徵的下落知晓一二?”

闻言,江澄拳头一紧,心口翻涌起阵阵闷痛。沉默须臾,他悲戚地笑了笑,再看向面前二人时,眼眶泛红,瞳仁里隐隐的水渍明亮得有些刺眼。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蓝琬她……”江澄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内心的悲痛,低低道:“被温狗……推进了万鬼渊……”

即便是江澄声音呢喃不清,蓝家兄弟二人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如同当头棒喝般,心口大恸,脸色齐变。

溺死人的沉寂里,空气仿佛都凝滞成了一潭毫无生气的死水。震惊、悲伤、惶恐等情绪如同水草毒蛇般紧紧地将三人缠绕起来,沉重的压迫感几乎令人窒息。

怪不得……怪不得问灵也问不出,万鬼渊里全都盘踞着凶恶的厉鬼,一般的灵根本不敢靠近!

“……所言为真?”半晌,蓝忘机恍然回神,开口却已是沙哑无比。

“在下潜在莲花坞寻找魏无羡时偶然听得,温晁亲口……应当……不会有假……”江澄喃喃道。

蓝曦臣神情有几分颓靡,往日飘飘若雪的仙气荡然无存,道:“她不是回家,如何……如何会去了沧州?”

江澄思索了一阵,沉着脸摇摇头。在此节骨眼上,他决定隐瞒真相,不想让蓝曦臣再陷入自责愧疚中。若放在之前,以蓝曦臣察言观色的能力,不可能看不出江澄欲语还休有所隐瞒,只是挂关心则乱,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刨根问底。

沉默须臾,江澄开口,试探性地问:“蓝二公子,魏无羡他……”

蓝忘机脸上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失落与担忧,继而沉默着摇了摇头。

最后一丝希望泯灭,心里陡然泛滥起无尽的失落,思绪迷茫得如同一叶飘零在浩渺江面的扁舟。直到最后,江澄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与蓝家兄弟告的别,脚步虚浮地像是踩着棉花,等晚间的凉风吹得他不得不缩起臂膀时,才发觉自己早就离开了藏书阁。

夜色昏沉,眼前是一堵古色古香矮墙,雪白的墙壁有几处已经被火燎成了黑色,墙头缺失了瓦片,参差不齐。沿着潮湿的青石板踽踽独行,枯黄的草叶擦过长靴,露水打湿了衣摆,晕染出成片浓重的深紫。很快,记忆中那个造型别致的假山剪影逐渐清晰,端端地屹立在路边,倒是保持着昔日的模样。

这假山造型修长别致,有种与众不同的灵秀之态,脚底下簇拥着形态雅致、亭亭玉立的兰草。蓝琬是极为喜爱这空谷幽灵般有神韵有风骨的花中君子,清室的围墙边几乎栽满了各色的兰草。苍玉噙秋露,翠微四季青。即便是云深不知处满眼萧条的枯黄,这里依旧努力地冒出些许盎然的绿意。

“江澄!我养的兰草开花了,好不好看?”晃神间,清丽绝伦的少女脚步轻快地跑进课室,兴高采烈地抱着一盆盛开的兰花,神采灵动的眼眸令迢迢星河都黯然失色。那盆花开得极好,茎杆笔直挺拔,叶片苍翠欲滴,花朵姿态清妙,暗香袅袅浮动在空气里。

“好看……”江澄低声呢喃着,嗓音略微嘶哑。他那时尚未和她熟络,只是望着她拘谨地扬了扬嘴角,微微地点点头,然后迅速地垂下眼眸看书,心里却控制不住地砰砰直跳。

是真的好看啊,一出现便扰乱了他的心弦,害他整个早读都无法静心念书了。

想着,江澄抬手,轻轻抚上冰冷的山石,刺骨的寒意自手指传来,直透掌心。

不知万鬼深渊里,会比这个寒冷多少呢……

一阵闷痛猛地袭击了心脏,江澄如触电般地缩回手,步履匆匆地快步走开。

清室似乎已经空了许久,禁制早已敛去,就连院门都是虚掩着,半空里挂着些支离破碎的蛛网。江澄在门口驻足,抬头望了望拱门上以篆刻的“清室”两个端庄的大字。往日的他,是绝对不会不顾规矩随意闯入姑苏蓝氏女眷所住之地,而今竟然神使鬼差地推开蒙尘的雕花木门,踏了进去。

满园寂寥的秋色显示出死寂的颓败感。冷冽的秋风扬起了垂柳光秃秃的枝条,微青或泛黄的柳叶在风中打着旋儿悠悠落入了厅前的池塘里,均匀地平铺在水面上,随着静水流逝的方向缓缓移动。

廊桥古亭的寂寥,青砖黛瓦的寒色,无一不勾扯着江澄的回忆,痛楚阵阵涌上心头,愈演愈烈。

家门覆灭之时,太多杂乱的情感全都堆积在心头,恨不得化成一头凶狠困兽仿咆哮着冲出体内,怒恨交织下胸腔内只是一片堵塞到窒息的涨痛。可当蓝琬香消玉殒的消息残忍而真切地刺入他耳中时,锥心蚀骨般的剧痛自胸腔内猛地爆发出来,宛如若干吹毛断发的利刃在瞬间尽数刺进心脏,竞比那化丹之痛还要让他难受百倍。

冷风猎猎,江澄额前的碎发被吹得凌乱不堪。透过模糊的视线,江澄望见了池塘中央眼熟的凉亭,脚步神使鬼差地踏上了九曲回肠的廊桥,朝着那边走去。

踏在蓝琬曾经走过无数次的廊桥上,不由地想象着她经过这里时的模样。每踏出一步,插在心里的刀子随着不断地翻绞,胸腔内一片血肉模糊。

呆坐在凉亭里发了许久的怔,眼前的一切都恍若隔世。蓝琬及笄之时,曾与他和聂怀桑在此品茶畅谈,温暖的烛火摇曳在她俏丽的面容上,脸颊被莲子奶糕撑得鼓鼓的,分外可爱。

明明只过去了一年而已……

悲伤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江澄所有的镇定与倨傲都瞬间分崩离析。酸痛的眼眶终究是拦不住泪水,滴滴答答地顺着脸庞落在冰冷的石桌上。他喉咙疼得厉害,深吸一口寒凉的空气,将自己的头埋入臂膀中,无声地哭泣。

小时候听说书人描述生离死别时的心痛之感如同刀割斧砍,江澄只是嗤之以鼻。而如今,他不得不承认,即便是用万箭穿心来形容他此刻的感受,怕也不为过。

风景依稀似经年,却道伊人如沧影。

“江澄,江澄……”

不知过来多久,神志在半梦半醒游离间仿佛有人在唤他的名字,音色如百灵鸟般清甜软糯。江澄费力地抬起沉重的头,朦胧中,蓝琬身披雪白的卷云纹纱衣,容颜清丽绝伦,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可下一刻,蓝琬浑身都散发着雪白的微光,片片飞絮般的轻羽从她的身体里分离而出,消散在空气里。她的笑容变得愈发透明,似乎马上就要羽化登仙,离开人世。

“不要!”江澄心口大恸,慌忙扑过去企图抓住她,腿脚却突然使不上劲,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咚”的一声闷响,江澄的意识也随着浑身传来的闷痛而清醒。

茫然地环顾四周,空无一人。

又是梦,无穷无尽的梦,梦里次次都有她,却次次都抓不住她。

晾在凉亭里让冷风吹了许久,江澄头疼欲裂,眼睛也肿得有些睁不开。惶惶然站起身,耳边忽闻得一阵婉转悠扬的管乐。

那是如同破空长风般空旷寂远的箫声,声声如杜鹃啼血,凄婉悲凉,仿佛在诉说一段令人扼腕叹息的伤感往事。江澄听出来,是蓝琬曾为他们唱过的一首曲子,名为《参商》。

出了空荡荡的清室,江澄循声信步走去,直到一处精致典雅的小筑旁。门前的木梯上端坐着一抹如雪般素白的身影,长袍委地如同在木梯上开出的一朵巨大纯净的银花。蓝曦臣吹奏着裂冰,眉头微蹙,神情专注而凝澹,箫声呜呜然,迂回哀转,不绝如缕。

《参商》本就是一首基调伤感的曲子,蓝曦臣又吹得那般如泣如诉,直教人闻声便肝肠寸断,悲痛欲绝。

江澄不由驻了足,静静地听着蓝曦臣将曲子吹完。余音仍袅袅地在半空回荡,蓝曦臣已然收起了裂冰,抬眼冲江澄点了点头,嘴角扯起一丝牵强的笑容来。

“江公子怎的来了此处?”他问,温和的嗓音带着些许疲惫的沙哑。

江澄这才意识到自己触犯了姑苏蓝氏“未经准许不可随意闯入他人居室”的规定,立刻抱拳行礼:“抱歉泽芜君,是江某唐突了。”

“无妨,江公子同小妹关系甚好,来此……挂念,也是情理之中。”提到蓝琬,蓝曦臣并未说“祭奠”二字,只是垂了眼睑,握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和骨骼似乎马上就要突破那层苍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似是在极力忍耐内心强烈的悲伤。

看来他终究是信了,只是心里同自己一般,还是拒绝接受这等残酷的事实。

江澄默默无言,垂下头,双手紧紧地攥住了衣摆。此时,蓝曦臣已经起身,缓缓踱步到了江澄面前。江澄这才看清,蓝曦臣鬓发微乱容色憔悴,眼眶猩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白姑娘还是没有消息吗?”

蓝曦臣摇摇头,语气低缓而沉重:“我曾寻遍整个沧州以及我去过的所有地方,始终搜寻不到她的任何踪迹。”他抬眼凝望着小筑正门上挂着的牌匾,“浸月阁”三个遒劲标准的楷体大字,端正醒目:“明日我打算同忘机一道去沧州万鬼渊,再去问问毓徵的下落。无论如何,就算她真的……魂魄还是要归家的。”

一听他们明天要启程去沧州万鬼渊,江澄立刻道:“可否带上我同去?”

蓝曦臣诧异道:“江公子也要去吗?只是现在沧州实在危险,到处是温氏的眼线,恐怕……”

“泽芜君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温狗只要敢来,我就敢杀!”江澄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紫电套在他左手的无名指处,滋滋迸出耀眼的电光。他回头望着清室的白墙灰瓦,往昔倩影历历在目,沉声道:“我总觉得蓝琬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死了,无论如何,我都想去亲自确定一番。”

“那好吧。天色不早了,我带江公子先去休息,明天一早就出发。”蓝曦臣微微侧身,抬手道:“请。”

江澄回礼:“多谢。”

翌日,天际刚蒙蒙发亮之时,一夜未眠的江澄跳下了床,简单梳洗了一番,就朝藏书阁的方向去了。昨天晚上,藏书阁里铮铮的弦响也是彻夜未停,声声入耳,在寂静的深山里显得尤为清晰,直到天亮之际才缓缓而止。

路过雅室时,江澄迎面就撞上了蓝氏双璧二人。蓝忘机面色虽是如旧的冷若冰霜,可眼底下一圈明显的青黑却使那份冷淡变了感觉,广袖下摆染着斑斑点点的污迹,仔细一瞧,竟然是凝固风干的血液。

蓝忘机基本不主动与任何人搭话,却在路上问起了江澄魏无羡是如何失踪的。江澄略感诧异,但还是一五一十地将他们是如何走失的和盘托出,并期望蓝忘机能给他一个确切的答复。闻言,蓝忘机目光沉沉,紧了紧缠满绷带的手指,半晌才道:“我昨夜问尽各方游魂灵识,始终寻不得魏婴的任何踪迹。”

闻言,压在江澄心里的石头仿佛更沉重了些。他垂下了头,上半张脸尽数隐藏在额前的微乱的碎发里,下颚线轮廓清晰,泛白干裂的嘴唇紧紧地抿着。

蓝忘机无声地看了他一眼,继而转头去眺望远方涌动的云海。黯淡的天际中,一抹微弱的天光破开厚重的云尽,融化在他的琉璃色的瞳仁里。

朔月载了三个人,蓝曦臣奔波数日身体疲倦不堪,御起来还是有些吃力,只能咬着牙全神贯注地坚持着。蓝忘机时不时会助兄长一力,江澄也想帮忙,被蓝曦臣婉言谢绝了。

蓝曦臣道:“忘机问灵也要消耗不少灵力。江公子你的灵力要留存,万一遇到危险,我们都还有一战之力可全身而退。”

从姑苏到沧州,御剑飞行不需用很长时间。自云端鸟瞰,远远可见一道狭长的黑色裂缝出现在苍山峻岭中,犹如大地劈开的陈旧伤痕。

万鬼渊坐落沧州飞来山的一处狭逢中,两边都是险峻陡峭的断崖,水鬼藤和冰魄天蛛的蛛丝杂乱地交织着覆盖了整个崖壁。三人自崖边降落,一股沉淀了百年之久的阴森逼仄的煞气自脚底滚滚俯冲而上,即便三人都已是金丹期的修士,也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一阵胆战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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