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该来的,她还是来了。
那是两天后的一个早上,周廿一在计算机礼堂里上着李教授的知识理论课,就在李教授唾沫横飞的授课间,一个扎着双马尾的的脑袋就这么探进门来,乌黑的大圆眼珠扫过了正在认真上课的全体学生,直到找到正在低头记笔记的廿一,她黑色的眸子突然闪出一烁光,嘴角上扬着大喊。
陈四夕:“找到了!”
许是她喊得太大声,待她发觉过来才发现礼堂里师生的全体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顿时的慌张的尴尬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我该怎么办?她愣愣的顶住李教授那双穷凶极恶的目光,下意识地抱紧了胸前的画板。
这是个危险的讯号,计算机系的同学都清楚。老李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打断他上课了,毫无疑问将会有一场好戏。
除了廿一外,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在他们身上,期待着老李会怎么对付这个女孩。
奇怪的是,老李也只是轻闭眼做了次深呼吸,一根手指敲着腕上的手表语气平缓的问。
李教授:“同学,现在几点钟了?”
老李本想质问她已经上课多久了,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完全曲解了他的意思。她一眼扫过黑板上的大挂钟,晶亮的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
陈四夕:“报告老师刚好十点整。”
本蹙着眉的老李这下算是给她说蒙了,什么刚好十点整?他顺势看着墙上的挂钟,不正是十点整么……
半晌,他才续说。
李教授:“你不是来上课的吧?”
陈四夕:“嗯嗯。”
她像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又把目光投向了廿一。
陈四夕:“我来找人。”
老李向她摆了摆手,转身回到课堂。
李教授:“找人的话你还是去外边等等吧,反正还有几分钟也就要下课了。”
她颇为扫兴地点点头,缩回脑袋,就坐在外边的大理石柱旁的长凳上,注视着礼堂内的举动,等待着他下课。
可她还是没等到,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等着等着,居然睡着了。直到大理石柱上的下课铃在她头上炸响。
她吓得脸都白了直到现在这一刻,才知觉这个响彻全校的电铃是多么的可怕。
说好的几分钟怎么那么久?
余悸未消的她揉了揉朦胧的眼睛,看着礼堂内的人才刚刚蠢动,幸好没有错过!
她叹了口气,又觉得手臂上凉凉的,黏黏的。低头一看,天呐!居然流了一手臂的口水,衣袖边上,还有裤子上。
惨不忍睹的是,那幅画上也栽了一大圈的口水渍。
她睡觉是有流口水的习惯,而且睡相极差,被子没有一次不是沾湿半边还掉床底的,若只看表面,准以为是个淑女。
她怎么也想不到等着等着居然会睡着,而这幅沾满口水渍的画作,让自己怎么送人啊,哎呀!
礼堂内的学生陆续抱着书走出来了,她整理好自己的衣容站起来,对出来的学生逐一排查。站起来后才觉得腿有些发麻,这个古怪的老师一定是在骗她的,什么离下课还有几分钟!她气得哼了一声,表示对他的不满。
出来的学生用怪诞的眼神看着她,嘴角隐藏不住快要展现出来的笑意。
都在笑她的刚才。
学生都逐渐走光了,可廿一还不出来。她焦急地探进头去座位上早已是空空如也,唯有讲座上的老李还在整理着一些备份文件。见她又来,老李抬头发问。
李教授:“现在想着上课了?现在已经下课了。”
陈四夕:“没有,我找人。”
还是那样的回答。老李撇头看向那一排排空荡荡的座位。
李教授:“已经没有人了,你找谁?”
陈四夕:“我找周廿一,他刚才还在这呢!”
李教授:“周廿一?”
作为计算机系的高材生,老李自然不会不知道他,追求廿一的女生不少,所以到这里来的人也多的是,为了能够清净,他早就和老李商量了一件事儿,只有他们才知道的事。
就是一有女生找上来,老李都会不分青红皂白让她在外面等,实则是缓兵之计,她所谓的刚刚,其实不知廿一已提前三十分钟离开了这,不知去向。但这种内幕大多人都知道了。与其说知道,不如说见以为常,但看破不说破。所以一般的女生听到老李让她在外面等着的时候便知道自己已经被宣判了死刑,都寻着自己的闺蜜姐妹哭诉,寻死觅活地宣告着自己的表白失败。
但她不知道,还在傻傻的等。
过了半晌,老李才回过神,收起手中的资料说。
李教授:“你回去吧,他已经走了。”
她回头走,内心满是懊恼。怎么一不小心就睡着了就错过了……
看着她逐渐走远的萧条背影,老李不禁叹道。
李教授:“真难缠啊!”
本以为躲得过初一就能躲得过十五。也许是临近考试,图书馆的晚自习格外的多人,廿一找了好久的座位,才在一个偏僻的小角落找到一个空位置。没有冷气的缘由吧,大多人都不挑这。
但廿一不介意,他拉开座位坐下,深究着开发程序的编辑。才不过两分钟,对面的椅子就被挪动了,听到声响,习惯性抬头,马上惊愕住,是她!
她依旧背着那大画板,仿佛就是从身上长出来似的。见廿一看她,她也笑着从他对面坐下。她笑着的时候很阳光,可以看到露出来那洁白的牙齿。浅浅的酒窝镶嵌在脸上,脸色微微熏红,整个人看起来莫名的可爱。
廿一收回思绪,迅速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周廿一:“你…”
没想到她竟然先发制人,摇晃着脑袋观望着寂静的四周,然后像做贼一般,对廿一轻轻地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当晚自习的铃声清脆地打响,累了一天的图书馆终于可以得到休息,它毫不犹豫的将犹意未尽的学子吐出来,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廿一向前走着,在路灯下两个修长的身影一前一后。
周廿一:“你到底还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廿一停下来,蓦然回首看着她。她竟然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头埋得低低的,看不见表情。
过了一会儿后,才声调低低的说。
陈四夕:“你早上下课的时候怎么不等我就走了呢?”
周廿一:“你找我干什么?不是老李让你走了吗?难道你没走?”
说完后廿一才自觉失言,一顿沉默。
陈四夕:“我来把画给你,没想到你竟然走了。”她说时语气弱弱的,不觉让人同情。
这样一来,廿一反而于心不忍了,正如罪犯该千刀万剐。
周廿一:“你等了多久?”
陈四夕:“不知道。”
她摇头,似乎有些委屈。
陈四夕:“我只知道所有人都走了。”
也许是在月光下,任何可怜兮兮的东西看起来都看起来楚楚动人。廿一多看一眼都会受不了,他撇过头哀叹了一声,向她伸出手。
周廿一:“拿来吧,我看。”
她献宝似的迅速从画夹里取出那张画,刚有些阴郁现已立刻变得活泼。
陈四夕:“你看阴影处理得是不是十分完美?”
廿一看着画中的自己,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惨不忍睹。但那神态正如她所说的,看着有种熟悉,别有一番韵味。
他收起画,苦笑。
她皱起眉问。
陈四夕:“也没有画的那么差劲吧?”
周廿一:“没有,挺好。”
简短的四个字,竟让她在原地回味了半天,索然回神,廿一早已消失在暮色中。
廿一坦然打开寝室门,本想着他们应该还在鬼混,就想着先洗个澡再看会书。果不其然,里面黑漆漆的,他习惯性地去摸灯,结果不等他先摸到开关,灯就刷地一下子亮起来,三个人头如同从天而降般出现在他眼前,都是犀利的眼神盯着他。
廿一被这一下吓得不轻,怀里的东西全撒在了地板上。
周廿一:“你…你们这么快回来了?”
他淡淡说道。
舍长张宝让他看墙上的时间。
张宝:“你看几点了?你老实从宽,去哪里鬼混了?”
周廿一:“我…”
廿一搪塞住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俯身去捡书。
对于他的冷淡表现,舍友们也见以为常。张宝凑上来帮忙,当他捡起那副画后,似乎捡到宝似的,扬起来大声招呼同伴。
张宝:“这是什么?”
其余两人齐聚过来,不由分说便打开看了里面的内容,廿一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张昭:“这画上的是你啊?廿一。”
张昭忍俊不禁。
张昭:“这表情这么冷,不用说都知道是你。”
张宝:“是谁画的,不会是小迷妹吧?”
张宝打量就左右翻看,又嗅了嗅。
张宝:“怎么还有股口水味儿呢?咦,这有字。”
廿一似箭般地伸手把画抢回,后面写着四个字,陈四夕作,作的后边,还有一个跟她笑起来特别相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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