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秘密

周日下午三点半，三班教室坐满了大半，无一不是埋头疯狂补着这次假期落下的作业。格格不入的有俩人——许世安和祝贺。

“你也不用补作业？三张数学卷子写完了？”许世安不信祝贺这小子能老老实实写作业。

“没写完啊，怎么，不写作业不行啊？”祝贺一边在草稿纸上画画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应。许世安看书的余光瞄到老黄晃晃悠悠从后门进了教室，在桌子下面偷偷踢祝贺的腿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好不容易放次假，谁回家还写作业啊？反正小爷我不爱写……许世安你他妈踢我干嘛？”许世安看着毫不知情的祝贺和眼冒绿光的老黄不由得叹了口气，众所周知，祝贺平时不带脑子来学校，自己往枪口上撞。

“行啊，怎么不行，作业怎么能让祝先生动手呢？这样吧，我老黄给你开个病假条，祝先生也别来学校上课了，天凉了，回家在床上冬眠得了。”老黄的嘲讽技能实时在线。

“……”祝贺闻言身体一僵，缓缓转头，和老黄对上了眼，笑嘻嘻的讨巧，“老黄……啊呸，，黄，黄老师，，我就开个玩笑，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不懂事的小屁孩计较……”

老黄受不了祝贺这样，赶紧把头转过去，一边骂他一边走远：“今天晚自习到我办公室！”

“呦，我祝哥开门大吉啊，刚来就被叫去办公室。”胡东阳转过头来挖苦。

“滚滚滚，”祝贺把完全空白的试卷拿出来不情不愿地补作业，写了两题突然想起什么，“不对啊许世安，这事儿怪你，要是你不问我那句，我也不会别老黄抓住，快快快，试卷拿出来给我借鉴借鉴，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你计较了。”

许世安懒得和他一般见识，把座子上的试卷传给祝贺：“抄个作业还挺理直气壮，麻烦您安静两分钟，别打扰我看书。”

祝贺闻言伸头去看许世安手里的书名，《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啧啧啧，原来我们许哥这么少女心啊，还看言情小说……”

许世安一巴掌拍在祝贺的脑袋上：“抄我的作业还堵不上你的嘴。”

祝贺撇了撇嘴，老老实实踏上征服作业的长征路上。手中的笔写到一半没水了，祝贺伸手去书包里找替换的笔芯，一个许愿牌从书包里掉出来，停在了许世安的板凳下面。

许世安啧了一声弯腰去捡，不经意瞥了一眼却愣住了。她的许愿牌。

为什么在祝贺那里？为什么破成这样？为什么祝贺一句也不提？

自己真心许下的愿望在祝贺眼里大抵只是一个青春期女孩的幻想。

祝贺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和许世安解释，刚要解释却见许世安紧紧握着许愿牌的左手手指泛起青色，整个人开始发抖，脸色泛白，呼吸不畅，眼睛不住上翻。

“你……你……”祝贺慌张的不知所措。

许世安没吭声，从桌子里拿出一瓶药，她的手指好像正在慢慢脱离她的控制，僵硬，抽搐，她用尽力气打开了瓶盖，往嘴里塞进药片，把左脸缓缓贴在了桌子上。

“我去叫老师……”祝贺起身要去。

“别去……”许世安眼神涣散地出声，声音像是被她从紧闭的牙关里挤出，“算我……求你。别……别说出去。”

不管是自己许愿牌上的幼稚愿望，还是自己发病时的丑态，自己控制不住的抽搐，自己阻止不了的僵硬，自己不停向上翻的眼睛……求你，为了我那微不足道的自尊，都别说出去。

祝贺像是被哽住了，他看见许世安的眼角流下一道泪水。

那个平时不可一世的学霸，那个孤傲的女生，那个清高的好学生，那个桀骜不驯的假小子，怎么现在显得这么脆弱和无助呢？

祝贺把许世安打开却又没能合上的药瓶盖上，苯巴比妥，这是什么药？瓶子空了大半，她又这么习以为常，她经历过多少次？

祝贺把校服外套脱掉，目光落在看不到许世安的地方，小声地像是在自言自语，但许世安听的清清楚楚：“我把你盖上，好吗？我什么都没看见，你刚刚说你困了，现在你想睡会觉，我怕你着凉。”

祝贺的校服外套就这样盖在了自己的头上，挡住了自己不停抽动的嘴角和仍在不停上翻的眼睛。

许世安记得，就是那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周日下午，一个男生小心翼翼地守护了一个女生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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