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发病

晚上的小镇早早就进入了梦乡，知了声，青蛙咕咕声，蟋蟀的叫声混杂在一起，星星月亮是它们是听众。

苏柰仰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上的一点，手机也不知所踪。

估计又摔到地上了吧。

鼻梁还是有些疼，嘴角也疼。

脑海里浮现起一句话，是伊梨发的：所以啊，快告诉姐姐，有几块腹肌？

苏柰：……

看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手指就像锈住了一样，不受控制，然后“啪嗒”一声，手机又砸到脸上了，在床上骨碌了几圈后“啪嗒”掉在地上。

苏柰做梦也没有想到，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自己的手机就跟土地爷爷进行了两次亲密接触。

于是他决定今晚再也不看手机了，就在地上放着吧，反正捡起还是会掉在地上，干脆就一直在地上待着吧。

应该……坏不了，顶多就是电量不足关机而已。

这样想着慢慢闭上了双眼，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铃声像不要命似得响起。

叮铃铃……叮铃铃……

叮铃铃……

苏柰不想动，也不想说话，便就没再管，他太累了，好累好累…

叮铃铃……叮铃铃……

手机在响，门也在响。

有人在敲门。

等苏柰意识到这一点后，沉思了几秒，一骨碌爬起来，捡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皱着眉头狐疑地接起电话。

“咚咚咚……”敲门声越来越大。

一边接起电话，一边朝门口走去。

“苏柰，别开门！无论是谁都不要开门！”伊梨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或是因为信号不稳定，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女孩清冷的嗓音此刻带着些慌张，仔细听还有另一个人急切的催促声。

“为……”，话还没说完，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苏柰看着门前的女人，喉咙忍不住上下滚动了一下，“什么”这两个字被硬生生吞进肚子里。

门外，伊妈妈披头散发地站在那里，早已没有白日见她的那幅温顺优雅的样子。

现在的她，活生生地像一个疯子。

“我的女儿呢？我的女儿在哪里？”她低着头，喃喃自语道。

沙哑的声音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忽然她又仰头拼命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看着苏柰，看着他，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

电话一端的伊梨显然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她质问道：“你给她开门了！谁让你开门的！！”

面前的女人一步一步朝床边走来，朝他走来。

苏柰咽了口唾沫，盯着女人手里的反光的东西，结结巴巴地说：“她，她，她有，有钥匙……”

他此刻正站在衣柜与床之间，后是墙，前是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女人。

伊妈妈听见伊梨的声音，显然更加兴奋，她歪着头思考了几秒，然后用手做了一个抱婴儿的姿势，斜着头靠在虚空的地方轻轻蹭了蹭，然后双臂轻轻晃了几下，口中念叨着“伊梨，女儿，我的……”

钥匙掉在地上，谁都没有去捡。

苏柰额头布满汗珠，握着电话的微微颤抖，目瞪口呆地看着女人。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女人声音不小，伊梨对苏柰下达最后一条命令，控制好伊妈妈，她马上到家。

话是这样说的，电话却没有挂。

手机里传来呼呼的风声，蝉鸣声，知了声，蛙叫声，少女的气喘声，电车的鸣笛声……

苏柰死死地盯住伊妈妈，伊妈妈依旧保持抱婴儿的姿势，哼着小曲，时不时胳膊轻轻摇摇一下。

俩人以一种诡异的违和感相处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咔嚓”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手机里也冒出“咔嚓”声。

苏柰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他动了动已经发麻的腿，默不作声地挂断了电话。

伊梨跑到房间里，后面跟着一位医生模样的人。

她轻柔地拍着伊妈妈的肩膀，柔声说：“我回来了，你的女儿在这里。”

伊妈妈狐疑地看着她，摇晃的动作是停下来了，但抱婴儿的姿势不变。

伊梨笑着说：“怎么，还不认得我了？”

伊妈妈低头看了一眼臂弯，又看了一眼伊梨，眼中的疑惑加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嗯哼…”伊妈妈发出小鹿般的闷哼声，然后化为软绵绵的一团靠在伊梨身上，眼睛却睁得老大，似有不甘。

不过这样的状态没持续多久，因为她睡着了，带着满足的笑意睡了。

“这样持续多久了？”那个医生模样的人问道。

“最近开始的。”伊梨说。

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医生模样的人拿出几盒药放到床上，“老规矩。”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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