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黑暗中没有灯

小孩子身高够不到洗手台，只好踩个板凳儿，今天吃的人不多，但是菜的碗不少，麦平澈穿着偏大的围裙独自在偌大的厨房洗碗。

今天吃饭也没看见表姐，不知道她去干什么了。

麦平澈洗完碗已经是八点钟左右，刚回到房里手简直酸的不行，想躺着睡觉，可是不行他的作业还没写完。

艰难的爬起来学习，发觉自己真的该锻炼锻炼了。

正写着，发现自己的门被敲了敲，麦平澈透过门上木头的缝隙看到一个熟悉的衣角。

“墨墨？”麦平澈惊讶地问道。

开门后，麦平澈看到江池墨耷拉着脸的样子，“你咋了？”

上回江池墨也偷偷来过他屋里，只不过上次是经过他妈妈同意，但看今天的场景，他估计是偷跑出来的。

“你这儿怎么换了一个样子，害我一顿好找。”江池墨埋怨道。

“你这是咋了？”麦平澈担心的又问了一遍。

江池墨没吭声，看到麦平澈桌上的作业，轻声说道：“你写呗，我就想在你这里待会儿。”

“啊？那你和你妈妈说了没？”

江池墨摆了摆手，“没有，反正他们也不管我，其实上次我也没和他们说，但是他们第二天也没有发现。”

“这样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难道你想把我赶出去吗？”

麦平澈看到江池墨低落起来，忙说没有，让他先上床看书去，自己则先去把作业写完。

屋里恢复了平静，屋外也很静谧，已经深夜，外面只有守夜的佣人的低声细语和树枝在风中沙沙的声音。

麦平澈十一点的时候才把作业做完，爬上床的时候江池墨已经缩到被子里睡着了。

他把灯关了，盯着床帘发呆。

今天他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一切都改变了，他不知道吴四抽了什么风，也不知道班主任去找了吴四，不过他忽然明白，在这里，哪怕别人对你再好，你也始终是个外人。

麦平澈的呼吸渐渐平稳，黑夜就在这一声声呼吸中消逝。

早起床头的闹钟响了，麦平澈和江池墨几乎是同时坐起来。

“嗯……几点了？”江池墨揉着惺忪的眼睛说道。

“六点，你在睡会儿吧？”麦平澈起床穿衣服。

“不了，我回家了，走了。”江池墨背着麦平澈挥了挥手，他知道等会儿学校还会见面。

麦平澈洗漱完，检查一下要带的东西，拿起昨天吴四塞给他的钱，背上书包就走了，往常他不会这么早就走，但今天班主任和他约好了要一起吃早饭。

刚到江池墨的家，就听到里面争吵的声音，麦平澈忙推开门进去。

“江池墨，你胆子大了是吧，敢夜不归宿？！”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站在院落对江池墨喊道。

“那又怎么样？反正你们也才发现。”麦平澈知道江池墨的性格，知道他打死也嘴硬，赶紧上前制止女人的一个巴掌。

女人一看自己的手，再看了看眼前清秀的小男孩，错愕道：“你是？”

“阿姨，我是江池墨的朋友麦平澈，昨天是我让他去我家玩的，没有给你们说是我的错。”

女人愣了一下，冷笑道：“好啊，天天交一些狐朋狗友，夜不归宿，小小年纪就怎么沾花惹草，长大了还得了。”

“你没听他讲吗？他是我的朋友，不是狐朋狗友。”江池墨气急了，拽着麦平澈就走了。

望过直伸天际的河流倒映着天上的美景，麦平澈的心情好了一些。

江池墨在他正走着的时候揽过他的肩膀，“对不起，我到学校给你买冰激凌。”

麦平澈笑道，“要柠檬味的哦。”虽然笑得时候会扯到脸肿的地方，但是他帮助了朋友啊。

这也是令人开心的一件事。

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听过吴棋的声音了，麦平澈经常会看到一些景物的时候想起他，不过这一届的六年级已经毕业，再也没有人问他吴棋去哪儿了。

久而久之，麦平澈已经淡忘这个人的存在，只是偶尔在吴四或者吴家的其他人提起时会想起他。

天际的云会黯淡，人的记忆更是经不起折磨。

夏日的蝉鸣又一次响彻云霄，冰凉的柠檬水在手中宛转，江池墨跳起来抢麦平澈手里的饮料，却因为身高问题没抢到，只得气鼓鼓的看着麦平澈。

这时候麦平澈总会把手里的饮料递给他，而江池墨的笑容就会再次浮现在眼前。

江池墨用手肘撞了一下麦平澈，笑道：“算你有点良心。”

麦平澈很喜欢看江池墨的微笑，两个嘴角上翘的时候会带起两个酒窝，这个时候麦平澈就会觉得他好可爱好可爱。

每天的阴霾在他的微笑中都烟消云散。

“嘿，估计等会儿老夏就要过来说竞赛的事儿了。”江池墨和麦平澈坐在倒数第一排，两人以变态的接近满分的成绩考入二中高中部已经是二中的新传奇。

所以每天都有不少迷妹或者是迷弟来班门口堵他们，只为吸一吸学神的欧气。

他们说的老夏是夏清晨的弟弟——夏半夜，据夏清晨所说，他是在凌晨生的，而夏半夜是在半夜生的。

不出江池墨所料，夏半夜捧着一沓报名表进班里，他很年轻，除了教学质量高也没什么优点，他懒懒的在黑板上写下高中英语竞赛和高中物理竞赛的报名时段及“有意者上来填表”这些字样。

班里学生已经见怪不怪了，分批次上去填写报名表。

不过他们两个总是最后才上去，因为他们一个是英语不好，一个是物理不好，现在正在猜拳来看谁选哪个。

“你上次英语错了两分，上物理吧？”江池墨戏谑的看着麦平澈。

“不，你物理满分你去。”麦平澈无聊的拿起魔方玩了起来。

“我不去，竞赛的物理真的不是人写的，去年我才拿了三等奖。”江池墨头靠在麦平澈肩上笑道。

“请滚，石头剪刀布，谁输谁去英语。”麦平澈撇开江池墨的头，放下魔方。

第一轮，江池墨输了，“不行三局两胜。”

麦平澈没办法只好依了他，第二轮，江池墨输了。

“我觉得第三轮没有可比性，除非你想三连败。”

江池墨好像知道这个结果，但是每次他们都要这么做，弄得前排的同学很是无语啊，你们知道不知道上回坐这儿的同学都自闭了。

等全班同学都填完之后，夏半夜夹着报名单往外走。

江池墨赶紧喊住夏半夜。

“呵呵，我看你们玩的挺欢的，以为不想参加了呢。”话一出口，全班哄堂大笑。

弄得麦平澈挺不好意思。

两人填完表，一个边翻开了五三，一个翻开了小说。

“嘿嘿嘿，上自习呢，看什么小说，不好好学习，等会儿教导主任一抓一个准。”江池墨据可靠消息今天校长会带着教导主任上来巡查。

可麦平澈眼都没抬，“你管我。”江池墨正要开骂，前面的同学没忍住肩膀抖了一下，给江池墨弄无语了，就没吭声。

我的天啊，每天听大佬讲话真的太搞笑了，这就是我每天的快乐源泉．

前桌的同学和他同桌悄咪咪的说着话。

正午，每个经历过知识洗礼的二中学生都会有一个健硕的身体，用于与死神赛跑，奔向热气腾腾的饭菜，然而吃到嘴里之后，又吐了个干净。

食堂是一个跑着来，骂着走的地方。

江池墨一如既往地吐槽着土豆丝怎么这么咸，西红柿炒鸡蛋的鸡蛋这么少竟然算肉菜……

诸如此类的话，麦平澈都听惯了，一筷子夹起黄瓜炒香肠塞到嘴里。

那又怎么样，还是得吃。

饭罢，麦平澈跟着江池墨去小卖部，挑了一个柠檬味冰激凌，一看价格五块，“这么贵，”麦平澈看到江池墨手里的一盒冰激凌，问道：“你那个多少钱？”

“七块啊，怎么了？”

麦平澈摇了摇头，拿着去付了款。

江池墨看着他手里的冰激凌，“你怎么每回都买这个啊？不换换口味儿？”

麦平澈：“这个不一样。”

江池墨看了那个半晌也没看出啥不一样？

“这有啥不一样，依我看都一样。”

“不……这个涨价了。”

江池墨：“……”和你呆在一起真的会气死。

下午是体育课，虽然二中是重点，但是对于学生的体能什么的也很重视。

据上一届的学姐说，以前他们体育课很少，后来有两位英雄以“我不锻炼我中午吃饭的时候都跑不过那群高一的”为由给教育局投诉了。

本来大家都以为局里领导可能只当玩笑没理会，结果第二天局里的直接带了几个人实地考察，主打的就是一个措手不及。

而那两位英雄后来就销声匿迹了，深藏功与名，至今学校操场东南角的墙上还刻着这两个人的名字——可松柏，付玉鑫。

“我们要感谢那两位英雄。”江池墨和麦平澈在体育课解散之后站在那面褐色的墙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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