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守护与谎言

时间：2023.6.6，中午

“逻辑模拟竞赛已经圆满结束，不管是二班获胜还是悠北摘冠都在预料之中。选手退场时，支持悠北的粉丝多得几乎堵塞了道路，这场面真像是明星出场。真想不到，她已经变得这么优秀了。”

祈走在长廊中，身后突然传来姬子的声音，“成坂同学。”

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什么事？多维老师。”

这时姬子走到祈面前，“多亏了你最后的抢答二班才能获胜，最后一轮你的表现姑且不记，你也全身心投入到了这场竞赛中了不是吗？”

“小组里的每个成员都同等重要，想要让小组获胜缺一不可。”

“哎哎，这我当然知道了，我只是想明白，你到底是如何看待在这种地方学习的？”

“我......”

石砖围起的苍柏树上，憨态可掬的松鼠奔走疾行，静谧的长廊中不断出现凉风的流动，爬满墙壁的青藤枝叶微微下垂，每一次晃动都使穿过树隙的光束若隐若现。

“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

“好，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够回答这个问题，不用告诉我，用你的行动来表现吧。”

“嗯，我知道了。”

姬子挥手离去后，祈抬起头来看着眼前青翠欲滴的藤蔓说了一句话，此刻全世界只剩下蝉鸣与风吹声。

午饭的食堂中，贴满墙壁的“食不言，寝不语”名存实亡，整个大厅中热闹的像个菜市场。

“呵呵，找到你了，祈光同学。”，祈抬头，西川正微笑着端着餐盘坐到了祈的对面。

“你还真会挑位置，这个角落很温馨呢！”

“是吗？”

“对啊，只是对于夏天来说，这里直射的太阳光确实有些毒辣呢！哈哈哈哈！”

祈咀嚼着口中的白菜，抬眼看向西川，“西川同学，你对在这里学习有什么看法呢？你的成绩并不好吧？为什么还要选择待在这里？”

“啊......呵呵呵......你的话真是一刀见血呢？是啊，我的成绩确实不好，我也的确不是学习逻辑的这块料。”

“抱歉。”

“不，你说的是对的。我其实只喜欢研究一些机械小零件和电子芯片的玩意儿，我小时候有一次帮助我的姥姥修好了损坏的遥控器，姥姥夸我很有这方面的天赋，我就抱着这样的观点对机械电子零件产生了兴趣。但上了初中后，我的父母变得抗拒我继续鼓捣这些小东西，我也知道想要以后学习研究更多的机械和电子，我只能先有一份能入眼的资质，所以我短暂放弃了研究机械零件，参加中考，但即使我全心投入到学习中还是无济于事，我的愚笨促成了中考的失利。然后，父母为了让我今后能找个好工作就花了一大笔钱把我带到了这所私立学校中。反正有五年时间呢！对我来说，慢慢把评级磨到B级就好了，我对自己也没有特别奢侈的要求，能够满足自己的小愿望就好了。”

“这么安逸也挺好的。”

“啊哈哈哈......对祈光同学来说是安逸了点吧？祈光同学一定有着什么特别崇高的理想所以才会这么努力的吧？是想加入C星逻辑机构吗......”

“理想......我能有什么理想呢？早就是一具满腹复仇的尸体罢了。”，祈想道。

祈闭上眼，在脑海出现的那个画面中，那道熟悉的身影蠕动着嘴唇：“要好好珍惜现在，不要再沉溺于复仇中了。”，想到这，祈攥紧了筷子，“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下午的课上，姬子在讲台上卖力地讲着课，台下却是死寂一片，沉闷的教室里，不少人都是昏昏欲睡的状态。只有祈坐在开着的窗户旁，左耳听着窗外操场上的欢笑声，右耳听着姬子的话语，时不时在书本上记录姬子讲的重点概念。

下课后，学生们又生龙活虎地闲聊着，与课上完全是两种对比鲜明的状态。

“祈光同学可以陪我去图书馆借书嘛？”，加藤背着书包在祈身旁问道。

“活着的意义......我每分每秒做的事的意义......”，祈的脑海里一直回想着这句话，没有任何情绪地开口道：“好啊。”

图书馆中，祈注意到加藤脸很红，一言一行中流露出藏不住的激动。

“我想借这本书一天。”，柜台前加藤对图书管理员说道。

“没问题。”

两人出了图书馆，加藤走在前方，祈看着加藤的背影逐渐放慢了脚步。

“加......”，祈突然止住话语。

“嗯？怎么了？”，加藤回头看向低着头的祈。

“没什么......”

此时的一年级办公室中，森井和悠北向长岛寻求着对组名单，长岛应声撕下了贴在墙上的对组名单递给悠北，森井瞄向悠北。

悠北看着二班小组的四人的名字，直至视野被“成坂祈光”的名字吸引，“祈......”

“你认识他吗？”，森井连忙问道。

“不，只是......这个名字跟我以前的一位朋友的名字很像。”

森井注意到悠北说道“朋友”两字时眼神变得异常温柔。

“但他现在一定正身处在我无法企及的高度。”

森井看向对组名单上的“成坂祈光”四个字，沉默不语。

图书馆外的长凳上，祈喝着手中的汽水，观看着一旁篮球场上人们尽情挥洒着汗水，加藤则坐在一旁看着书籍。

一颗石子落在平静的水中，水面立刻变得波乱不平。

“妈妈其实是希望你忘记妈妈的......”

“你活着的意义难道就只有复仇吗？”

“不管是曾经的你，还是现在的你，都还活着。”

“祈光君！一起去看海吧！”

“妈妈，一定要保佑哥哥醒过来......”

“期待重逢！”

想着，祈又喝了一口汽水，看着篮球场上洋溢着的欢笑，低语道：“就这样一直进行下去吧，谁都无法阻止我。”

加藤感到一阵热浪扑面的炎热，看向一旁的祈时瞬间变得瞠目结舌。

黄昏时刻，放学后的校门处一如既往的水泄不通。

“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已经收拾好东西的祀音在一旁急迫地催促着祈。

祈慢吞吞地整理的速度一点不变，“你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吗？”

“当然咯！这次竞赛我们班可是赢了呢！我急着要回去和妈妈炫耀你的战绩！快点啦！”

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时天栗趴在二班靠走廊的窗台上大声喊道：“祀音酱！”

祀音回过头来看着天栗向自己招手，又看了看依旧在有条不紊地选择性收拾书籍的祈，“啊！你太慢了，我先走了！校门口等你啊！”

祈拿起最后一本书准备塞进书包时愣了一会儿。锁好班级大门后，祈走在红光照耀下的走廊里，一天又过去了。

“哥哥！”，一个声音从祈身后传来。

“额？！”，祈止住了脚步。

一年级走廊中，夕阳散发出的辉光映射着蒙尘的班级合照板，阴暗的教室中，隐约飘散着可视的粉尘。微风吹拂起祈鬓角的碎发，祈缓缓转过身来，看到了一位眼泪汪汪与自己有着相同银发的少女正深情地看着自己。

“远......”

远苓随风飘动的长发在夕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光斑，远苓抿着的嘴缓缓张开，泪滴落下，远苓微微一笑，“哥哥！”

说完，远苓的发丝飘起，远苓一把拥在了祈身前，“哥哥......为什么那天你突然就不见了？为什么你失踪后会出现在这里？哥哥......之前有看到我吗？”

祈黑着脸，开口道：“同学？你认错人了吧？”，说着，祈缓缓推开远苓。

“怎么会？你难道不是我的哥哥吗？我不会认错的......”，远苓变得有些焦急。

祈沉默了一会儿，从口中拿出了学生证，“你看，这才是我。”

看到学生证上的“成坂祈光”四个字时，远苓心脏骤停一秒。

“你不认识我吗......我是折弥远苓啊......”

“折弥远苓？我......不......不认识。”

“对不去，但是......你长得和哥哥真的好像......”，远苓摸了摸面颊上的泪水，委屈地低下头去。

“长得相似的人不也是存在的嘛？但我真不是你哥哥哦！”，祈笑着说道。

“对不起......”

“不过......你说你哥哥和我很像，我倒是之前遇到过一个和我长得几乎一个模子出来的的人”，祈说道。

远苓一愣。

“说不定就是你的......”，祈还未说完，远苓焦急地问道：“请问你在哪里见到他的？”，远苓的语气略显激动起来。

祈哽咽着话低下头去，“医院。”

“啊......”，远苓瞪大着双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人说的话。

“当时我在安屯市微鸣急救中心大厅坐着，突然看到大厅外一群人推着一个小车冲了进来，我看到小车上的人后印象就无比的深刻，因为和我长得太像了，简直堪比双胞胎。”

“哥哥他怎么会出现在另一个市的急救中心？难道......”，远苓突然想到祈失踪的那天晚上远苓走出药房后就看到了眼前马路上的一滩血迹和车胎摩擦地面产生的刮痕，“不会吧......难道哥哥已经......”，想到这，远苓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远苓连忙用袖子去擦拭。

看到这一幕的祈心梗塞了一刻，“远苓......”

“我很抱歉，你的哥哥他已经死了。”，祈的语气很沉闷，走廊的氛围立马变得沉重起来，“即便如此，我认为你父亲也应该好好生活下去，你的哥哥在昏迷中一定想着希望作为妹妹的你要好好生活下去的。”

“可是......哥哥也不在了，我在这世上已经没有家人了！啊啊啊啊......”，远苓嚎啕大哭起来。

祈一直在克制着自己的想法和言行，走到远苓面前安慰着伤心欲绝的远苓。

夕阳已有一半身子落下地平线，校门前的水池面上涌动着昏黄色的浪纹，几点星斑迫不及待地挂在了天空之中。

一年级走廊中，祈转身离去，此时已无法从背光面的阴暗中判断祈的表情。

“对不起，远苓，我不会......让你看到我现在的这个样子的。”，说着，祈坚定地扯了扯衣领愤然走下了一年级走廊的台阶，只留下远苓一人吹着蓝色晚风。

人流渐疏的校园大门口，祀音坐在石墩上远望着马路对面的花点，看着琳琅满目的花束，心中的一种对浪漫的渴望油然而生。

“给喜欢的人送花，一定很浪漫吧？”，祀音嘀咕着。

“那要看送什么花了。”，祈突然出现在祀音身旁说道。

“啊！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都不说话啊？”

“这不说了吗？赶紧回去吧。”，祈背书包转身走开，祀音不屑地瞥着祈，但随后也笑着跟了上去，“回家咯！哈哈哈......”

祈想起了远苓的哭诉：“哥哥也不在了，我在这世上已经没有家人了！”，长叹了一口气。学校对面的花店中，一束束种在花盆中的铃兰的花朵向下垂动着，此时的绿叶已微微泛黄，其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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