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生命中的奢侈品

警察一走，妖物和人类们立即做鸟兽状四散逃离。只有那男主人和蛇妖奴留在了原地，用叵测的目光盯着米兰和商臻。商臻啧了一声，突然一手揽住米兰的腰——如此亲昵的动作似乎是第一次，米兰正惊异，就听他冷声道：

“这是我的朋友。别打她的主意。”

“朋友啊，”男主人看她一眼，道，“朋友的关系永远比不上眷属来得那么牢靠。不过既然你想要护着她，那倒也没什么。我们只是想留下来帮忙。”

商臻直勾勾地看着他：

“怎么帮忙？”

男人慢条斯理地道：

“你应该知道，发疯的妖物身上有如同蜗牛一样的暗记，随他们走动而移动。但是这种暗记只有一种人看得到，就是和他们一样曾经发过疯病的妖物。”他的视线在商臻等人身上移动，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当中是没有这种妖物的。而我们有。”

“......什么意思？”商臻低沉地道。

男主人拉了一下锁链，道，

“这家伙就是曾经发疯的妖物。是我把她从杨家府邸的地牢中赎回来的。”

米兰一惊：

“地牢？你知道那个地牢？”

男人苦笑一声，道：

“我是韩家的子弟，我的祖辈曾经是捉妖人，和杨家多少有些沾染......”

韩千岚的脸色突然阴沉。

杨潋潋想说什么，却被他一把拉住，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米兰不太明白中国的姓氏，心想大概就是不同的家族而已。但是也没有联想到韩千岚就是驱妖师的正式后代。反倒是商臻，这时正微微眯起眼睛打量了几秒男人，便道：“虽然如此，可是你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一共有十五起命案，就算你们厉害，三天之内也对付不了如此多的妖物。”

这时那蛇妖奴突然轻蔑地开口道：

“——这么说，你要放弃我们了？放弃黑市了？”

商臻没有被激怒，只道：

“赏金猎人如同一盘散沙，本来就不可能寄希望于我们身上，或许我愿意这样保护你们，可是剩下人不会愿意。”

刚才那蛇妖奴蔑视的目光仿佛一把刀扎入米兰的心里。

——她不允许任何人这样看商臻。任何人都不行。

然而蛇妖说的确实是问题......等等。“我有办法了。”米兰低声道。

“你？”男人问。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地牢。”米兰缓缓道，“那个杨家的地牢中的妖物都是可以看到暗记的、曾经犯过疯病的。”

杨潋潋大吃一惊：

“你是说姐姐圈养的那些妖物？”

“正是。”米兰点头，很严肃。

“这怎么可能？”杨潋潋激动地道，“他们都是罪大恶极的杀人凶手......”

“但是他们也都说过，”蛇妖奴突然插言道，“如果有朝一日能重见天日，必然金盆洗手。”

米兰的脑海中浮现出玖缨那双红色的眼眸，和她蜷缩着的身影。

“——可以一试。”韩千岚道，拉住了杨潋潋，“至少我们可以问问家姐。”

杨潋潋第一次甩开他，大声道：

“你不知道那些妖物对于姐姐的意义！她圈养他们是为了——”

米兰好奇地等着她说下去，但是她忽然缄默了。

“为了什么？”商臻问。

韩千岚看她一眼，温和地道：

“有关杨家的家母。具体的事情我不能说.....”

“我母亲，是被妖物捉走的。”杨潋潋突兀地道，语气尖锐。

米兰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确实是一个可怜的故事，但是......“但是妖物不是物品。”商臻道，正好说出了她的心中想法，“不能因为这个理由就不给他们机会。杨潋潋，你不是说过吗？我只是一个小家族的猫妖。现在我可以向你低头——劳烦你帮我们释放一些牢中的妖物办这件事情，可以吗？”

米兰惊呆了。

她见过嚣张的商臻；见过危险的商臻；见过温柔的商臻。却唯独没有见过这时的向别人“低头”的商沁。

“你大可不必。”杨潋潋道。

商沁直视着她：

“黑市是我生活的所有了，所以请你帮忙，谢谢。”

杨潋潋顿了一两秒，道：

“姑且我可以帮你问问姐姐。”

说完，便转身离开。

韩千岚不放心地看了商臻和米兰一眼，但还是追上她。

现场只留下了商臻和米兰还有蛇妖二人组。这时商臻方才疲惫地叹息道：“看到了吧，米兰。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米兰脱口而出：

“这是什么意思？你比我想象中更厉害、更顾全大局......”

“哈哈，顾全大局。”商臻苦笑道，“杨滟滟说的没错。我不是个刚强的人，我只是个软弱的家伙。”

“不是这样啊！”米兰大声道。

这时蛇妖奴忽然再次用怪诞的目光瞅了他们一眼。

“这叫做软弱？”妖奴道，“你保护了我们。没有放弃黑市。这才是我心中的‘英雄’——之前我说错了。你不是搞英雄主义，而是你本来就有这份情怀。”

商臻惊愕地怔了几秒。

米兰低低道：

“还有啊，商臻？”

她叫他的名字，为数不多的几次。

“你说你的生活只有黑市？那么我呢？”

商臻黑色眼眸中的眸光一下子柔软起来，她道：

“不。你是我生命中的奢侈品，米兰。”

米兰真的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奢侈品？于是发呆了片刻。此时蛇妖奴好奇地道：

“啊，两位。我明白了，你们不是朋友，是那种关系呢。”

“那种？”商臻问。

蛇妖奴道：“——恋人。不是吗？”

商臻的脸色忽而阴郁起来，他低声道：“我说了，她只是我的奢侈品。我碰都不该碰的......”

蛇妖奴意味深长地道：

“白色的星光最终都会坠落凡间。你要好好珍惜她噢，‘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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