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年》第二节 一尺温存

天空仍灰蒙蒙，只是不再落雪。

风还在刮，阵阵如刀割。

这等天气冷得让人受不了。

火锅、火锅！

这等天气里火锅是最吸引人的。

尤其是羊肉火锅。

我是一个懒人，极其懒散的人。

如果把我一人丢在一个地方，我相信我一定会饿死。

但是如果让一个人陪着我一起丢在一个地方，我反而会活下来。

不是因为我能指望那个人让我活下去，只是我在那一刻就会为了那个人考虑，我自己可以懒死、但不能看着别人也陪我等死。

黎漫，她什么时候跟我挤在了这所小小的两居室租房我已经忘了，唯一还记得的是那天我很累。

她正穿着卡通绒黄色睡衣满怀激动地坐在火锅旁，那双大大的、乌黑发亮的眼珠一直盯着还未烧开的汤水不放。

“怎么还没烧开？”她抬眼可怜巴巴地问来回忙碌着、为她为我准备食材的我。

我边将削得薄薄的羊肉拿到桌前，边对她这个只等吃饭不动一指头的大小姐说:“怎么可能这么快，再等五分钟吧！”

“啊，还要五分钟啊……”

她故意拉长声音表示她的不满。

我听出了她的怨气，可是我更有怨气。

“一个不掏一分钱，不出一份力，却能美美地吃火锅的人有什么资格在抱怨呢？”

我这样说。

“哎，如今社会市场经济极度失控，贫富差距严重失衡，像我这样的落难贫民哪里还有什么钱啊！况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料理一窍不通嘛。”她一副振振有词地说。

其实我对她也并没有太大怨气，我知道她是一个将全部金钱用在青春上、活得很充足的人，我只是想让她在我煮火锅时帮我一点儿忙，可是根本指望不上她。

“那真希望你快些儿找到一个能让你衣食无忧的笨蛋。”我也坐了下来，看着火锅淡淡对她说。

由于没有暖气，我们也开不起空调，所以整个屋子都好冷，也只有这火锅方圆一米左右比较温暖一些儿。

真的想让她离开吗？真的想让她找个那样的笨蛋吗？

并没有。

我只是说说而已。

她一直待在这里就好，我不需要她付什么生活费，甚至和我平摊房租。

我是个宅男，宅男是很少花钱、不会花钱的笨蛋。况且我又对什么都不怎么感兴趣，所以更是不会花钱。

她在这里就像我的一个宠物，这是自我认为，我并不敢这样告诉她。

这个宠物能说会笑，还有着迷人的外表和气质。对我这个无聊又沉闷的人来说，她可以让我的生活稍兴色泽。

她嘟了嘟嘴，微显失落的模样说:“我也想啊！可是哪里有这样的笨蛋。有这样的笨蛋也被别人先抢走了。”

随之她又对我笑了，只听她接着说:“现在不是还有你嘛！不急不急，大不了将就将就跟你安度余生算了。”

“切，我还不乐意呢。”

我轻蔑地说，心里却七上八下地跳个不停。

她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吗？

我竟有种想让她的话成真的冲动。

“开了、开了，可以涮羊肉了。”

她忽然惊喜地叫了起来，活像个七八岁的孩子一样。

“吃个火锅而已，用不着这么大呼小叫的吧？”

我鄙视地看了她一样，心里却很喜欢她这模样。

她倒不以为然地说:“我这样不是证明你做的火锅好吃嘛！”

“都还没吃呢！”我说。

“嗯，你有当厨师的天赋。”

她边吃边说。

火锅的热气将她本来就桃瓣色粉嫩的脸颊熏得更粉了，真让人想咬一口。

“是吗？不过我没兴趣。”我说。

“我知道你的兴趣是画画。”她说。

因为这是我的工作，我是个画师。

“不，我也不喜欢画画。”我淡淡一笑说。

她愣了一下，问我:“哦？那你喜欢什么？”

“大概、没有。”

我把头望向窗外，窗外白茫茫的，只有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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