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之下》 第八节

面对宁可的讽刺，李杰微笑不语，他将那小锅汤一口一口慢慢喝下去，连渣儿也不剩。

他喝完后擦了擦嘴，轻声问宁可道：“你查到了什么？”

“汤怡帆小姐已死，对吧？李杰老师。”宁可直直地盯着坐在他对面的李杰冷然道。

他这话不止让李杰动容，更是让汤七七、周良娜两个未经世事的女孩子震惊。

“你、你说什么？”汤七七吃惊地一把抓住宁可的衣袖道，“我姐姐她死了？不，不可能……”

宁可转脸看了看她，安慰道：“你先听我说完。”

他说完这话又对周良娜道：“你照顾一下她。”

周良娜僵硬地点点头，她在这一刻忽闻这个让人难以接受的消息也是反应不过来。

李杰没有管他们，他叹了口气，望着天花板道：“我的确爱她，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爱她。”

“所以你杀了她，对吧？你不容许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宁可冷冷道。

他这话一出口李杰的脸色又变了变，而汤七七和周良娜更是吃惊，只定定地看向他们二人，说不出话来。

“不，我并没有杀她，我只是让她和我融为一体了。”李杰站起身道。

这回宁可惊了，听到李杰的话他也惊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此时李杰却比谁都淡然，“你来我房间是找怡帆的尸体的吧？你早就已经断定我就是凶手了是吧？”

宁可表示承认地点点头，却听李杰道：“你来晚了，她跟我已经融为一体了。”

“你难道、你难道把她……”宁可盯着李杰瞪大了眼睛，他这一刻忽然想吐。

“不错，我把她吃了，一口一口骨头也不剩下的全吃了，方才就是最后一份。”李杰自豪地说道。

“你难道以为这样就可以毁尸灭迹，逃离法网了吗？”宁可站起身质问道。

“不，我并没有这样的打算，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

九

她说他像张床，躺在他的怀里她觉得很舒服。她说他像个家，在他身边她总是能安心。

分分合合，这个大学生活，她跟他交往四次，分手三次。因为她要体验，他给她温暖，给她安心，但她还是不能确定他就是她的唯一，她要在大千世界里找到她的唯一。

第四次他们再次成为男女朋友，或者说是她的自私。因为要毕业了，她心里舍不得他，她怕这样一毕业就再也见不到了。所以她又跟他成了恋人，借此要挟他跟她一起到这个城市来。

他爱她，他听她的话，纵然她一次又一次抛弃自己又回到自己身边。他还是理解她，理解她的那份缺乏安全感的内心。

他放弃了回自己家的公司，他跟她来到了这个城市。然而来了后，她却又将他甩了。若说他已经跟她经历了这么多分分合合还会黯然吗？当然会、很黯然。所以他做了一个最累的工作以麻痹自己，他当了教师，在豫南高中。

因为她的妹妹在那里上学，她跟家里人关系很差，却非常爱她这个妹妹，所以他若在那里当教师就能时时见到她。

他想的没错，的确如此。她还会常常来找他，把他当作最好的朋友。

三个月后他们又相恋了，这是她的告白。基本每次都这样，她告白他就接受，然后她再说结束他就甘愿分手。

她曾说如果他能再等她五年，她若那时还选择他，她也许就会安定下心，跟他组成一个家。

他当时笑道：“谁知道五年时间会发生什么，说不定那时我就已经不喜欢你了！”

“那我就让你再喜欢上我。”她不以为然、自信满满地道，“如果那时候你有了别的女人我也会把你抢回来。”

很快他们就又分手，因为跟他在一起温暖可却缺乏刺激，人偶尔还是想换换口味。她又跟他提出了分手，他那次问她，“你为什么不干脆同时跟我和另一个人交往呢？”

她坚定地摇头道：“我不是那种滥情的女人，没有跟上一个分手时我绝不会染指别人。那样做即使你能包容我，但我也不能原谅我自己。”

多么奇特的理由，简直让他无话可说。

周而复始，两年的时光过去他竟还是爱着她，他们还是玩着分分合合的闹剧。他开始累了，他爱她、他不想让她离开自己。

他惆怅、他知道他纵然去恳求她，也无法左右她，他思索，他反省着，他便得到了这个结论，她再回来找他，他定会让她再也离不开。

他做到了，他的确做到了。

听完这个故事，宁可冷冷一笑，“你这是要博取我的同情吗？我告诉你，你的爱早已经不是爱。如果你选择包容，那你就要有这份能力，一直包容下去。如果你做不到，你就该对她坦言，然后决定是分手还是继续？造成这样的结果，你认为怪谁呢？”

李杰点了一支烟，踱步走到窗边看着夜空，夜空有星，闪闪发亮，他缓缓道：“爱情里绝没有对错，也没有怪谁一说。”

“哼哼，这就是你们的错。”宁可道：“爱情没有错，可在感情面前犹豫不决就是你们的错。”

“怎么，你想杀了她再自杀吗？”宁可冷笑道，“你以为这样就能跟她永远在一起了，我说的对吧！”

宁可说着已向李杰走去，李杰一惊，见宁可说中了自己的心思，他立刻对宁可摆手道：“停下吧！我的确是想这么做，但你若再走上前一步，我现在就从这窗户跳下去。”

他这话一说，让汤七七和周良娜吓了一跳，到现在为止发生的事情根本没有让她们反应的机会。

宁可止住了脚步，他深吸一口气道：“你还是想清楚吧，我想汤怡帆小姐她虽然一直在犹豫自己的心，但她是非常爱你的。纵然在你杀她的时候，她也没有对你有半点儿恨意，甚至依然爱着你。”

听闻宁可的话，李杰猛然一震，他想起了汤怡帆在死前的那一吻、想起了汤怡帆对他说的那句话。

‘你真傻，我不怪你，我爱你……’

他的脸色变得更惨白，霍然他抬头看向宁可，“谢谢你。”

他说着竟猛然向窗户口跳下，宁可急忙一个健步就去拉他，然而李杰却早有准备，他一把就将宁可推倒在地。

岂能放弃，这也是条人命啊！可惜已经晚了，李杰已经跳了下去。宁可站起来也只有默哀，李杰早就算好了这一遭，无论会不会被警方发现他都做好了跳楼自杀的准备，所以这扇能容下半人大的窗户一直是虚掩着，根本没有锁，只要人一推就开，人就会顺势飞出窗外。

“喂，钱叔叔，你都听到了吧，剩余的事情不需要我再做什么了吧……”

《眼皮之下》完

（南瓜陛下语:我一直在尝试、在尝试着自己喜欢什么、适合什么，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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