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春,忻州午时飘了几点毛毛细雨。清风拂过叶芽,将潜伏的躁动一并吹起。
御福苑内草色青青,碧水澄澈。从微敞着的窗口窥探,卧室简约大方,没摆多少东西。
此时床上躺着的俨然是一个沉溺梦中的少年。
彼时艳阳高照,光滑耀眼的被单只剩下可怜一角还覆在他腰上。几簇灼热穿透丝缕间的缝隙,顿时整个床单烫如火燎。
梦中湖口忽地野火横生,闻知勇晃然惊醒,半面承阳。
迎面扑来的曜光刺得他下意识转头挡脸,还未缓过片刻,熟悉的隐痛感便裹袭全身。
忻州的天气就是这样,上一秒还是倾盆大雨,转眼便能雨过天晴,可以说是相当极端的了。
忻州人多多少少被这种天气影响。闻知勇从小在忻州长大,风格更是与之如出一辙。
闻知勇起身关窗,纯白的光芒顿时收敛几分,却仍旧不偏不倚地照在他白皙的皮肤上。
浅棕色的短发,眼角偏长,垂斜的睫毛平添些许冷傲。五官精致,笑起来应是气宇轩昂,他却很少展露笑容。
窗帘遮避床角,闻知勇浑身汗津津的,他抬腕看了眼表,果断从一片暖阳里退出,往浴室冲凉。
衣物散开,脊背的线条惹人沉醉,红一片白一片的肤色分层徒增了几分情动。
待换完衣裳,时候已经不早,闻知勇捉起书桌上的书匆匆出门。
一推门他便后悔了。
闻知勇终究是小看了今天的太阳,彻底暴露在室外,轻微灼伤的皮肤阵阵发疼,滚滚热浪快要将他淹没。
真是怕了这大晴天了。
他烦躁地蹙起了眉头,刚想回屋拿药准备路上涂,视野中心柔和成一抹绿光,模糊了他的视线。只能隐约看到门口处有个窈窕的身影。
女子样貌清秀,穿戴朴素,手持一把油纸伞,提裙步伐轻佻地走来。
闻知勇堪堪止住合门的动作,目光留存着片刻无措,一时间竟忘了抵触令人不适的温度。
夏颜脸上自然而然地涌现出甜美的笑容,端庄地朝他移了几小步。
闻知勇直直走上前,不咸不淡问,“母亲,你怎么过来了。”
十六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个头长得极快,不知何时,夏颜同他站着说话都要微微仰头。
长直的发丝在风中翻扬,渡着金色的光芒。夏颜温声细语道:“管家说你还没走,我就过来看看。时间有些晚了,你收拾好就快去吧。”说罢移步石板路旁,扭头催促。
闻知勇礼貌侍笑,“好,麻烦您跑一趟,我先去上课了。”
夏颜点点头,目光略过手里的伞,嘴唇张动两下,末了却只是叮嘱道,“别急,路上小心。”
“嗯,您回去吧。”
闻知勇没拿上药,一路在长廊下避阳。他快步走到家门口,门外俨然停着一辆锃亮的汽车。
司机已经在驾驶座上等待多时。
阶梯处无遮蔽,闻知勇随手拿书挡在头顶快步跑下台阶,逃命般朝后座奔去。
坐了片刻,烫屁股的座位终于冷却下来。闻知勇不由自主地扒拉两下衣领,怀疑道:“开空调了吗?”
乔冲轻车熟地随手按下一键,车帘顿时自然垂落。他发动汽车,懒洋洋地转动方向盘,瞄了眼后视镜拖着长调道,“开没开你自己没感觉吗?”
“确实没感觉。”闻知勇按开半截窗户,坐等吹风,“快点儿开。”
刚巧碰上红灯变绿,乔冲急踩油门一下超过三辆车,游刃有余道:“闻少,时间呢是马上迟了,提前说好啊,你学分的损失我可概不负责。”
闻知勇嗤笑一声便塞上耳机。肘臂靠在窗沿上扶着额,闭目养神。
帘子被漫无目的东风吹得一飘一飘,暖光时不时从帘缝淌进,闹得闻知勇眼皮忽暗忽明。
不时他一把拉扯住帘角,将明晃晃的光尽数挡在了车外,狭窄的空间里徒留一片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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