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校长办公室

胡校长赐座，靠在椅背上，冲他眯着笑眼道，“歆傲里。名字挺独特，谁给你取的？”

歆傲里心惊胆战，就怕校长突然来个退学建议书：“我爷爷。”

“起得不错。”

闻言歆傲里扯起嘴角尬笑一声。言外之意就是他人如其名，很奇葩喽。

胡校长七十多岁了，容颜保养得极好，气质却很佛系。笑起来时眼睛弯成一道月牙，瞧着比他五十岁的爷爷还平易近人。

这么想着歆傲里就没开始那么紧张了。

“校长找我，所为何事？”

“我叫你来呢，主要是想和你谈谈有关这学期上升到东区的条件……”

歆傲里嘴角的笑意渐褪，嘴唇微张，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老师知道你的体质特殊嘛，偏科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上周呢，老师的一个老同学，刚好和我谈起你这种情况。我才了解……”

歆傲里屏气敛声。

“全知的就业率本应非常高的，就是因为全知不多，所以机会才给了符师医师呀还有什么法师。老师不希望你这样的人才被埋没。”

“啊……”歆傲里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苦尽甘来。

“可就你现在这个情况来讲，进东区恐难服众。所以我给你铺了两条进东区的路。要么全知达优，另外再及格一门优秀一门。要么……其他科你可以全挂，但全知~必须拿满分。”

歆傲里高兴得太早，苦貌似才刚刚开始。

“老师建议你是选前者，毕竟人的精力有限，就算知道的再多拿满分的几率也微乎其微。你现在所在的班级师资一般，呃……老师是这么想的。你这个学期就去各科最好的班级里上。”

歆傲里听不太懂，“……什么意思？”

胡校长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他。歆傲里小心翼翼的将其展开，是一张课程表，不同寻常的是，每节课下面都写着教室号。

歆傲里恍然大悟，面部僵如尸体，“我拒绝。”

“拒绝无效！”胡校长又不知道从哪儿抽出来一个折叠的厚厚的东西给他，“诺，这是地图，你应该会看吧，不会就直接问同学吧。”

歆傲里终究是想得太美了，含泪接下，只感觉胡校长口蜜腹剑，其心必诛啊。

“千万要好好珍惜如此宝贵的机会，老师相信你是个好苗子！一门及格两门优秀，加油！”

“我要退学……”这句话终是没敢说出口。

“谢谢校长，我会努力的……”

好端端的天上不会掉馅饼，就是撞了大运真掉了你也得有本事接住。

搞不懂学校怎么排的教室，好班都在高层，美名其曰“站得高看得远”，这就算了，为什么好班不在一栋楼里，不在一栋里也算了，跨越第五栋楼是怎么个想法。

“我不干了！”

校长态度坚硬，“跑班还能锻炼锻炼身体，指不定这学期下来，你的符术成绩能突飞猛进呢。”

一切都是他太过单纯的错。

每到下课三三两两结伴如厕完到窗口聊天的同学不难看见那熟悉的身影又在校园里“狂奔”。

等到上课铃响起，大家已经在埋头苦干的时候，歆傲里在楼道气喘吁吁，一步三梯的爬楼，肺都要炸了。

歆傲里一路跑跑走走，走走停停，上气不接下气爬了四层楼，终于……又迟到了。

小草虽弱尚且有根，他却连一个固定班级都没有。

歆傲里没能坚持多久，便开始悠哉悠哉，有时看着书慢步去往下一个教室，有时甚至独自一人去操场看书。

因为，他像是要证明什么，暗自踏上了另一条道路。

方才上了符文理论课，现在这堂是符术理论课。不过于歆傲里来说都是用来背书的课。

沐依阳歪头打量歆傲里，见他小眼睛马不停蹄的从左到右飞驰，还时不时拿笔标注，有些莫名的不爽。

他转身从自己桌兜里拿了瓶桃果的酸奶，用力朝他桌上一磕。

“啊斯，”歆傲里被吓得一个激灵，捧着书扭身疑惑地打量他，“怎么了？！”

沐依阳琢磨半天，小气巴巴地问，“A区有什么好的。有必要这么拼吗？”

“A区可能没什么好的，但我亲戚邻居都瞧着呢，总得给自己争口气吧。”

沐依阳搞不明白，“你准备拿满分？！歆傲里你到底咋想的。”

歆傲里放下书，振振有词道，“A区没一个等闲之辈，我这半吊子上去了不管怎么说就是走后门，出了名怎么办，所以还是得用实力说话。”说罢又翻开书。

沐依阳看不下去，脑子猛的一转，一把抢过他的书，恨铁不成钢道，“谁说只能走一条道儿了！”

歆傲里默然几许，刚要接话，老师就进来了。

沐依阳放下书回身坐好，拍了拍前面人的肩。

歆傲里上半身朝后靠过来，沐依阳凑到他耳朵边小声道，“还有大半个学期，给你补习的话，我有信心能让你厨艺达优幻术及格！你再努力考全知的满分，双保险！咱既然有了破格的资格就先上了A区再说嘛，你说呢？”

歆傲里拿起他的酸奶在背后点了点，同意的意思。又晃了晃，谢谢的意思。

沐依阳右肘支着桌沿掌心摸到脖梗，笑看窗外。铺天盖地的光照来，包裹住少年滚烫的心，少年在心中无奈呐呐，“书呆子……”

一节课书呆子桌上都展着一页书，眼神始终放在桌兜里。

沐依阳知道他跑班后特意找班长空了个靠窗的位置，温和的光刚好能照进桌兜，歆傲里不由自主地屏蔽了周遭的一切。

理论课的好处就是课堂上从不点名，有什么事儿都下课聊。

果然刚下课老师就叫住歆傲里，“你等会儿。我的课堂上不允……”

歆傲里急匆匆地背包略过讲台，手里撺着一张大地图，边挪边道，“老师！那什么我得去四号楼来不及了！”说着撒腿就跑，“有什么事儿明天说吧！老师再见！！”

老师眼睁睁地看着歆傲里扬长而去，眉头紧皱，纳闷极了，“……嚯，现在的学生都是些什么鬼！”

刚跑下楼，歆傲里就收了地图，立在空无一人的教学楼下，拿出酸奶饮了一口，路上破天荒的没再看一眼书。

歆傲里上完第四节课已经将近黄昏时分，他没什么精神的拐出教学楼，忽然肩上一重，歆傲里还未转头，沐依阳就已经跳在他面前，冲他嬉笑着，“小里儿！”

歆傲里诧异问道：“你怎么没回家啊？”

“等你一起走呗。”

天际处低挂着一道浓厚的霞光，橘中透红，惊艳着整个忻州。

街上结伴散步的老人颇多。两个并肩在树荫下漫步的少年走入画面中，竟不感到违和。

“困死了，”歆傲里哈欠连天，“不然以后下午第四节课我就不上了。你教我幻术吧。”

“行啊。那我们的教学阵地呢？”

“嗯……长春公园？离家近人也少。”

沐依阳都行，“好。那就说定了。厨艺的话，不如你周末来我家。”

“……方便吗？”

“方便！~”

“行。”歆傲里跳在沐依阳前面倒着走，歪头道谢。话音刚沐依阳就快步上前，赶在他装上路牌前护住了他的头。

“小心。”

到了镜月宅，天边已经变成一片殷红，歆傲里同他作别，沐依阳叫住人，夜幕遮掩了他青涩的脸庞，“你要是考进A区了，准备怎么谢我啊。”

歆傲里站在门前，听到这话不禁急促一笑，“大兄弟，咱这都还没开始呢。等我考上再说吧！”

“行！~那你可别拖我后腿！”

歆傲里转身开门，又招了招手，“回去吧！”

等门关上，镜月巷口人来人往，沐依阳一人站在月下迟迟未动。

这个春天，他可能再也止不住笑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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