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餍张开手指,腥腻黏在皮肤的感觉并不好受。但这是宋亚轩生命的迹象,这是他体内流失的血液。
他流了很多血,医生说,他已经失去了呼吸,脉搏也不再跳动,所有能表明他还活着的生命体征都归为零。
周餍不愿意接受,她哭到已经听不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尖叫声,整张脸都在发烫,头脑发涨,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过了大概半个世纪那样久,她难熬地咳嗽一声,声音很闷重。手心里是两张被血沾湿的照片,是她的照片。
宋亚轩把它放在了胸前,估计忘了拿出来。皮夹被压得发皱,所以照片被拿出来也是皱巴巴的,还折了角,鲜红一片,已经看不清她的模样。
她呆呆地蹲在那里,已经忘记了拍照时,自己是什么表情。
大概只有宋亚轩记得。
可宋亚轩死了啊。
周餍使劲蜷缩着,捂住了唇口,泪水大滴大滴砸在地板上。
傅漫赶到医院的负一层,不算明亮的走廊里,她听到不同的哀泣声,很陌生,但让她有些畏怯。看见蹲在窗台下的周餍,她立即跑过去,路过了哭得脸通红将近昏厥的家庭,心里越来越沉,快坠到海里。
她抱住周餍,感觉到她身体猛然颤了下,无法抑制的难过。
傅漫:“周餍……”
周餍“他…”
周餍声音全然沙哑,只说了一个字,就再也没发出什么声音,默然地流着泪,浸湿傅漫的衬衣。
傅漫:“周餍,我还在…我还在呢。”
傅漫安慰着,自己却也止不住泪。
周餍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强大,傅漫知道。
傅漫还知道周餍并不爱哭,可周餍实在是太累了,她身上的担子比同龄人要多上很多。在周餍心里,除了safety,除了她,除了跳舞,宋亚轩无疑也占据很大一部分位置。
叔叔去世后,一直都是宋亚轩在照料一切,包括周餍。
他是周餍的灯。
可现在,灯灭了。
周餍被黑色裹挟着,是再多再多的奖杯也照不亮的。
周餍才十七岁,她要怎么办呢?
傅漫极力保持镇定,声音却有些颤。
傅漫:“周餍,你听我说,之后…我们一起好吗?”
傅漫:“safety现在在医院休养,贺峻霖照看着。”
傅漫:“之后…你就搬到我家来住,我们一起考试,一起练舞,一起上北舞,好不好?”
周餍却久久没有回答她。
现实是无比残酷的,在签过两张死亡证明后,周餍已经没有力气思考任何了。
也没有力气活了。
她所愿所想,最终没有实现。
她如何拖着这疲惫残破的身躯继续走下去?
傅漫……
周餍沉堕的意识醒了几分,她想起了贺峻霖之前说的话。
那么无论如何,她得活着。
因为还有亲朋在这世上,她无法预知自己以死解脱后,傅漫的以后。
只有活着,才能确认傅漫的安全。
可活着,很累。
周餍想起宋亚轩被送到医院时,医生说过的话。
宋亚轩的冠状动脉血管受累程度达到75%,一旦发病,随时都会有濒死感。
她无法想象濒死是什么感觉,她在无事时是畏惧死亡的。
可她却让最最无辜的人第二次走向死亡。
多么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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