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一

监控里明明白白是高歌与一名男子发生争执后情绪崩盘地抢夺司机方向盘，从而导致了这场事故的发生，看起来就是一场临时起意的犯罪。

然而从金南俊那里知道了一些内情的郑号锡在观看时把重点放在了与高歌发生矛盾的中年男人身上，他眉头紧紧皱着，指出男人在争执前紧贴女孩的身躯，奇怪的举动显然不是在做什么好事。

周围人无动于衷的神情和议论激化了高歌的情绪，她无助地向围观者求助，各个都是事不关己，灰色衣服的女孩目光悲切，似是被压倒了最后一根稻草，眼里的光芒熄灭，她终于情绪崩溃。

郑号锡看到了跟高歌父母一并赶过来的金南俊，两人不动声色对视一眼，错过了目光。

审讯室内，高歌父母得知了事故的真相，他们一边哭着一边骂，骂高歌太傻了，这种事情不值得她丢掉性命。

郑号锡透过单向玻璃看这对父母悲痛的模样，似乎这件事件就到底为止了，他茫然地看着他们，就这么简单吗。

高歌为什么不采取报警的方式，而是选择和他们同归于尽？

————

“咦？这个女孩之前也有过类似经历。”

一个警察在搜集高歌资料的时候发现了什么。

“是在她十三岁的时候。”

警察翻阅档案的手轻轻颤抖着停住了，目光变得同情起来，最终叹了一口气。

档案被送到里面审讯的同事手上，他对高歌父母的提问开始变得刁钻起来。

高歌父母的措辞开始吞吐，目光闪烁，

“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有什么好问的。”

他们当时收了对方的钱，到现在都还没花完呢。

三年前，高歌十三岁，某一天放学后很晚才浑身是伤地回到家，父母追问之下她哭着说，班上的刺头男同学对她实施了暴行。

身心受到伤害的高歌住院接受心理治疗，她的父母不依不饶找学校赔偿，男学生家中有权有势，拿出了高额赔偿金压下事件，最终这件事也就不痛不痒地揭过了。

高歌天真地以为恶有恶报，以为她的父母会是她有力的靠山，但并非如此，出了院的她被同学们以异样的眼光议论纷纷，遭受了校园欺凌，最终被迫转学。

高歌不明白，所以她拼命读书，以优异的成绩考到了甸明城的重点高中，她想要远离父母，远离那座城市。

她戴上了灰扑扑的眼镜，穿着朴素不起眼，她恐惧着男性。

然而即使这样她也没能逃脱。

……

像是电视剧里常有的受害者案例，可当赤/裸裸撕开在他面前时，郑号锡还是如鲠在喉，他再看向高歌父母时，他们仍在为自己开脱，认为高歌小题大做，这种事情没必要太追究，忍忍就过去了。

现在牵连了这么多人命，他们下半辈子都毁了，说着，甚至开始埋怨起了高歌。

郑号锡蓦地有点犯呕，垂眸无言。

————

太阳穴突突地疼，郑号锡与金南俊买了两瓶水坐在路边交流情报。

现在两起案件信息基本明朗，他们要制定下一步计划，上周目结束的太突然，他们都不知道仝晴死亡节点提前的理由。

后天晚上就是汇演，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郑号锡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骤变，

“今晚老陈会死。”

他要去阻止。

金南俊当即开口，“我跟你一起去。”

郑号锡点点头，这次要直面的是杀人犯，他得好好想想，能采取的措施无非就那几个。

一，全程送老陈回家，不走那条路。

二，跟老陈一起走那条路，制服罪犯。

三，报警。

四……

郑号锡不想打草惊蛇，决定护送陈付生回家。

他努力回想细节，尸体在御东街头垃圾桶旁被发现，那里是第一现场。

交警大队附近，大排档。

六个人跟上次一样来这里聚餐，郑号锡默默观察着周围的人，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

同事抱怨着最近事故太多经常熬夜，郑号锡漫不经心地夹菜，余光似有若无地落在对面的陈付生身上。

这一次下班后郑号锡提出了跟陈付生顺路同行。

一边走着，两人一边聊天，陈付生提起最近压力很大，有时候会看些视频和直播放松一下。

“哦，是什么类型的视频？”

郑号锡随意应和着，神经紧绷地关注着身后的动静。

陈付生面色一瞬间的不自然，

“哈哈，是游戏类的。”

走到了熟悉的十字路口，陈付生自然地提出分道，

“我到这里就拐弯了，我记得你家是那边吧？”

郑号锡连忙开口，

“没事，就两步路，我送你到家吧，这么晚了。”

陈付生摆摆手，“不用了，我待会抽根烟再回去。”

拒绝的语气已经很明显了，郑号锡不好再强硬下去，只能点点头，打算默默跟在后面。

……

陈付生果然如他所说的一样，掏出一根烟边走边抽。黑暗之中烟丝燃烧的红色一亮一暗，夜色深了，巷子里格外安静。

郑号锡屏住呼吸，不让自己暴露在路灯之下。

鞋底摩擦地面的细微啪嗒声响起，陈付生听见了身后的动静，他略带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觉得自己有些神经紧张，陈付生好笑地耸耸肩，转回来吸完最后一口，烟头扔在地上踩灭，身后传来一阵疾风——

剧痛袭击了肩膀，陈付生踉跄着回过身躲开，仅凭微光难以辨认来者的面容，对方似乎戴了帽子。

“你是谁！你要什么！”

“——去死吧！”

戴帽男人声音低沉，用力挥舞着手中的水果刀，陈付生难以招架。

很快，不远处传来刺眼的灯光，迎面而来的是金南俊手中高举的棒球棍，黑色风衣的高大男人步伐飒飒，气势逼人，一时间犯人被惊住了，立刻转身逃跑！

“老陈，你没事吧！”

郑号锡拨通了急救电话，陈付生勉强对他露出了难看的笑脸，

“哈呦，是Hope啊。”

犯人对这里的巷子似乎很熟悉，左窜右窜很快就甩下了两人，郑号锡没再追，两人等着救护车过来接走陈付生。

检查之后没有什么大碍，郑号锡彻底松了口气，和金南俊相视一笑，心脏终于算是得到了一点抚慰。

救了一个人。

————

初阳升起，柔柔在花草树木上落下一层辉光，空气中细小的尘埃上下飞舞，郑号锡啃着菜包子来到梅山大学。

金南俊这一次依旧是在心理治疗室里见到了仝晴，他语气恳切地想要帮助她，仝晴似是被他的话语打动，面色有些犹疑，

“……金老师，明晚您能来……”

“你是想表演那支舞蹈吗？”

金南俊斟酌着语气，“我记得是叫青色飞鸟。”

仝晴看他的目光骤然惊奇，

“你看过？”

语毕，她想起之前校园论坛里流传得她抄袭校花的舞蹈视频，面色僵硬起来，金老师看的这个吗。

金南俊回想着仝晴的舞蹈，由衷地感叹，

“看过，确实很精彩，我感受到了鸟儿自由的呼吸。”

仝晴的眼睛亮了起来，

“真的吗，您觉得很好？”

“当然，不过这支舞应该是有被流言干扰，需不需要先澄清一下呢？我相信你没有抄袭。”

男人的语气平和又真诚，仝晴瞬间红着眼眶笑了出来，声音里交织着纠结的痛楚，她摇摇头，

“不需要，澄清是最没有用的，我跳这支舞也是想求证一些事情，现在看来，已经不需要了。”

“金老师您的信任已经足够了。”

女孩眼中噙着的泪花带着释然，

“我没选错。”

仝晴离开前问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金南俊没听懂她话中的深意，

“金老师，或许你喜欢蒲公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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