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不回…

一弯残月如钩，几点寒星零落。

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方晴眺望着夜色中的城池，璀璨灯火映照出一片辉煌盛景，但眼前的繁华祥和又能维持多久。

风从脸颊旁掠过，夜晚的风透着沁骨的寒，吹在脸上就像刀割一样。

姝画：“主子，这里风大，小心着了寒。”

姝画低声道，敛着不安。

方晴收回了目光，眼尾朝她轻轻一瞥，姝画哪儿都好，就是在她面前总是这般拘谨，好像她会吃人一样，方晴无奈地喟叹了声。

方晴“好。”

转身下了城楼，早有马车候在那里，直到将两人送走，守城小将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方晴拢了拢披风，刚才心里憋着一口气，此刻气散了便觉出了冷，她以前还是挺经冻的，但显然沐云晴经不住。

瞧着方晴隐隐发白的脸，姝画也不由白了脸，只连声催促车夫赶得快一些。

“今儿晚上城外放烟火，全城的人都跑出来看，前面的路被堵住了，想要快只能从巷子里绕过去…”

车夫扬高了声音说。

方晴撩开窗帘，果见外面人头攒动，原本宽阔的街道此刻变得异常拥挤，方晴微微眯了眼，轻掀唇角。

方晴“那便绕吧。”

“好嘞。”

马车拐进了巷子里，人声越来越远，耳旁很快又复宁静。

风从窗口灌进来，小小的帘布被吹得开开合合，姝画探过身子将车窗拉上，方晴突然挡住了她的手，将关了一半的窗子重新拉开。

月光不是很亮，甚至有些清冷，两道身影投落在地上，被拉得又细又长。

沐云笈？

这里离德顺楼不远，她似是喝多了，又不让身边的人扶，兀自摇摇晃晃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方晴“停车。”

方晴道。

不等马车停稳，方晴已经纵身跳了下来，转回身朝着沐云笈快步走过去。

方晴“笈姐姐…”

芮秋：“晴小姐。”

跟在沐云笈身边的那个人朝方晴见了礼，态度恭顺却并不热切，方晴点了点头，也不在意，只将目光放在沐云笈的身上。

沐云笈双颊绯红，少了几分白日里的庄重，眼眸中的淡漠疏离也被迷离水光替代，她盯着方晴看了又看，一句话也不说接着往前走。

方晴“笈姐姐…”

沐云笈脚下一软，方晴忙伸手去扶，沐云笈皱了皱眉，想挥开她的手却没能如愿。

方晴“我送你回去。”

沐云笈动了动嘴角，艰涩地吐出两个字。

沐云笈：“不…回…”

方晴“你喝多了，需要回去休息。”

沐云笈摇头，她此刻虽然不清醒，却异常的顽固，推搡着还要往前走。

沐云笈：“不回…”

方晴只好随她的意。

方晴“好，不回，那你要去哪儿，我们坐马车去，好不好…”

沐云笈：“马车…”

方晴“对，马车，坐马车很快就能到了。”

沐云笈总算听进去了。

沐云笈：“坐…马车…”

姝画忙招手让车夫将马车赶过来，方晴扶着沐云笈上了车，狭小的空间里沐云笈身上扑鼻的酒味顿时更加浓郁。

沐云笈：“…快…”

沐云笈用力拍打着车厢，焦急的神色在脸上显露出来。

方晴“你要去哪儿？”

方晴抓住了她的手，掌心都已经被拍红了，可是沐云笈只一个劲地催，水雾漫布在猩红的眼角，顷刻间便要涌出来。

心头像是被狠狠地甩了一巴掌，方晴看着惊惶的沐云笈，眼眶中突然也有热辣辣的东西冲上来，唰地一下掀开车帘，方晴盯着矗立在车旁的那人。

方晴“去哪儿？”

芮秋似是被方晴的样子吓到了，事实上自打今天见到方晴，她就一直处于惊诧中，她自然不知道眼前的这位早已不是之前的那位。

快速收敛了神情，芮秋低下头，遮掩着眼底的不满和愤懑。

芮秋：“笈主子这是在找人。”

方晴蹙眉。

方晴“找什么人？”

芮秋顿了顿，抬眼看到方晴脸上的困惑，突然压不住一丝恼怒，就那样直愣愣地盯着方晴。

芮秋：“言公子。”

方晴眯了眯眼，面色跟着沉下来。

她那般直白的眼神，方晴又怎会瞧不出。

她是沐云笈身边的人，之所以敢以这个态度对她，多半是因为沐云晴对沐云笈所做的那些事，那些事姝画也是知道的吧，不然她不会一听到言公子就脸色骤变。

言公子？

这个言公子与沐云笈是什么关系？又与沐云晴是什么关系？或者说他们三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方晴突然觉得头痛。

鉴于沐云晴之前的所作所为，她也能猜出个七八分，她只盼千万别是她猜想的那样。

方晴“走吧。”

方晴说，心里突然充满了无力感。

姝画睇着方晴，迟疑着问。

姝画：“去…哪儿？”

车帘落下，方晴的声音从帘布后传出来，就和这幽暗的巷子一样，让人心头发紧。

方晴“绕城转两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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