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
刘耀文下楼,黑发带着湿润的水意,被他随手拨到一边,露出饱满宽阔的额头,底下的眼藏着明明灭灭的情绪。
他换了一身的黑, 黑色的T恤和黑色的运动裤,底下踩了一双崭新的白色球鞋,手臂处搭着一件大衣。
刘耀文的眸光很淡,无声地凝视着盛满月良久,不知道这两个女孩在说些什么,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嘀咕个没完。
他忽然出声喊她:“盛满月。”
原本低垂着头的女孩立即抬眸朝他望来,黑发乖顺地垂在肩侧, 清澈干净的眸子带着一丝很淡的依赖,原本苍白的脸有了些许血色。
刘耀文淡声道:“送你回家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口走,修长的指尖上勾着一串新的摩托车钥匙,等走到门口,又补充了一句:“刘烟烟,我回来前你能上床睡觉吗?”
刘烟烟乖乖点头:“我写完作业去睡觉。哥哥,爸爸说以后司机七点就到,我在七点十分之前出门就好啦,不会睡晚的。”
刘耀文叮嘱她:“锁好房门。”
两人说话间,盛满月走到门边,回头和刘烟烟摆了摆手。
刘烟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起身往厨房跑去。
那个方向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不一会儿,她拿着一盒奶糖,跑到盛满月身前,雀跃道:“姐姐,这个糖很好吃。”
盛满月刚想伸手接,脸侧忽然横过一只有力的手臂,刘耀文率先接过了糖。
盛满月只好换了个方向,摸了摸她软乎乎的发,弯唇对她笑,温声说:“谢谢烟烟。”
刘烟烟朝她眨了眨眼睛,悄声说:“姐姐,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盛满月也小声地应她:“不会忘记的。”
刘耀文一直没插话,等她们说完,他把手臂上挂着的衣服展开,横在他和盛满月之间,而后停住不动。
盛满月见状还懵了一下,迟疑着问:“刘耀文,要我帮你穿衣服吗?”
刘耀文:“……”
这小东西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他蹙着眉:“转过去,手伸出来。这是给你穿的衣服。”
盛满月想说我自己穿, 但一看到刘耀文沉沉的脸色,默默地把这个四个字咽了下去,乖乖地转身,展开手,任由刘耀文给她穿上外套。
刘耀文的外套很大,几乎把盛满月整个人都盖住了,黑色的大衣长至她的小腿。属于刘耀文的味道丝丝缕缕地将她包围。
盛满月下意识侧头,轻轻嗅了一下。
刘耀文见状,敲了敲她的脑袋:“走了。”
一开门,微凉的夜风顺着门缝吹进来,盛满月往刘耀文身后躲了躲。
刘耀文把那盒奶糖和药一块儿塞进她大衣的口袋里,转身去车库开车,盛满月站在原地等他,眼前的花园和她对这里最后的印象不同。
如今,这里还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墨绿色的藤蔓肆无忌惮地生长着,柔嫩的草坪在夜里开舞会,花园一角开着几株茶花,淡雅的月辉倾泻在安静的花园内,朦胧又美丽。
可盛满月怔怔的,鼻息间似乎又闻到了烧焦的味道,她用指尖掐了掐指腹,让自己从上一世的噩梦中清醒过来。她第无数次告诉自己,刘耀文还活着,这一切都不曾发生。
忽然,一片暗色的花园被一束车灯照亮。
引擎的轰鸣声响起,刘耀文骑着车从车库出来,手里拎了一个白色的头盔,和他车前挂着的黑色头盔是同一个款式。
这是盛满月第一次见他骑白色的摩托车,意外地适合他。
刘耀文停车,跨步下车,给盛满月戴头盔。他低着头,视线在她轻颤的眼睫上停留一瞬,似乎是他们之间的距离让她感到紧张。
戴好头盔,刘耀文没动,身体往后倾斜,懒懒地倚在车上,好以整暇地看着盛满月。上一次,她自己撑着后座就坐上去了,现下她伤了手,他倒想看看,她会不会向他求助。
然后,刘耀文眼睁睁地看着她自己就往后座去了。
刘耀文:“……”
他黑着脸,恨恨地抱住那截纤细的腰将她拦下。
刘耀文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盛满月,你有没有作为伤患的自觉?”
刘耀文身形高大,从背后看,他几乎是把盛满月抱在了怀里。此时月色温柔,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在月色下相拥的恋人。
显然,刘烟烟也是这么想的。
她忍不住拿出手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然后放进私密相册。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小秘密,就算是刘耀文她不会分享。
盛满月闷闷的声音从头盔里传出来:“刘耀文,我已经不疼了。”
刘耀文掐着她的腰,单手用力,将她抱上摩托车,她透过头盔看着他,眼神纯净又无辜,全然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他气闷地给自己戴上头盔。
不过,等他坐上车之后,身后的盛满月乖觉地搂上了他的腰。
刘耀文觉得自己又好了一点。
刘耀文等开出了小区才开始加速,重机的声音随之响起。凛冽的夜风像利刃般朝盛满月身上涌来,即便她穿了刘耀文的大衣还是有些冷。
而刘耀文,明明只穿了一件短袖,体温却仍像个小太阳。
和以前一样。
盛满月忍不住抱得更紧了一些。
刘耀文察觉到盛满月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弯了一下唇,他悄悄地又提了点速度,直到她搂得紧紧的,再也不能更紧了。
白色的摩托车像一道闪电穿过无垠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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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盛开福利院站牌,盛满月扯了扯刘耀文的衣角,示意他停车。刘耀文非常配合,减速刹车,盛满月从后座抱了下来。
因着她单手不方便,他准备替她解头盔。
当刘耀文俯身靠近,盛满月无可避免的感受到了他身上的热度,这感觉和从背后抱他不太一样,她不自然地偏开了头,才一动,脑袋被刘耀文掰了回去。
他敲了敲头盔,提醒她:“别动。”
盛满月只好忍着。
等头盔被解开,盛满月深吸了口气,脸上起了点燥意,属于刘耀文的味道细密地钻入空气将她包围,偏偏刘耀文没有即刻退开。
盛满月忍不住往后退了一小步。
刘耀文见状,挑了挑眉;“你躲什么?前几次抱我的时候怎么不怕?”
盛满月抬眸看他,抿抿唇,小声说:“太近了,刘耀文。”
刘耀文哼笑一声,他定定看着盛满月,语气没有
透露出他此时紧绷着的情绪,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盛满月,之前你问我,我疼不疼?”
他忽而弯了唇:“你为什么这么问?”
盛满月没应声,她不想骗刘耀文,但这件事又没有办法告诉他。
她捏着自己的指尖,低下头不说话,但刘耀文似乎也不着急,就站在那儿,耐心等着她的回答。
盛满月只好模棱两可地应他:“就是怕你疼。”
刘耀文在夜风中站了一会儿,逐渐清醒过来——他和盛满月前世素不相识,他不该有这样荒唐的念头。
刘耀文把这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抛到脑后,揉了揉
她的黑发,就像对刘烟烟那样,而后低声道:“进去吧,快十一点了。”
盛满月又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转身回家。
在她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又传来刘耀文的声音,他说:“盛满月。明天我来接你,直到你伤好,在这之前我都负责接送你上学。”
盛满月一怔,她想拒绝,但刘耀文已经抬步跨坐上了车,正拿着头盔往头上戴,没有给她商量的机会。
盛满月喊他:“刘耀文。”
刘耀文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和她对视片刻,他启动摩托车。
就像来时那样,只几秒,他就消失在路口。
盛满月停在原地,看了空空的街道许久才往回走。这个点,福利院的小家伙们都睡了,盛兰为她留了灯,暖黄的光将门前的台阶照得明亮。
靠近门口,盛满月放缓脚步,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合上门反锁,小心翼翼地听着盛兰的动静,她似乎在另一边,在那些小家伙的宿舍里。
趁着这个时间,盛满月忙跑回自己的房间,脱下刘耀文的外套,又照了照镜子,里面穿着校服外套,看不出来她的手受了伤。
盛满月检查完,朝着宿舍区走去,那边只廊内开了一盏小灯,几个房间都是漆黑一片,她找了两个房间才找到盛兰。
她正弯着腰给一个小家伙盖被子。
盛满月探头,用气音喊了一声:“盛妈妈,我回来了。”
盛兰忙转头看她,压低了声音:“愿愿,饿不饿?”
盛满月摇摇头,朝盛兰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回房准备睡觉了。盛兰见状,朝她摆了摆手,又回头继续手里的动作。
转身离开,盛满月骤然松了一口气。
洗完澡,时间已接近凌晨。
盛满月坐在书桌前,给自己上了药,微暗的台灯下,放着一盒包装精巧、可爱的糖,上面印着草莓和蝴蝶结,看起来是刘烟烟的糖。
但盛满月知道,喜欢吃奶糖的并不是刘烟烟,而是刘耀文。这是上一世刘烟烟告诉她的,那十年间,刘烟烟陆续和她说了许多关于刘耀文的事,有些清晰,有的模糊。
盛满月拿起这盒小巧的糖,拆开蝴蝶结,打开
盒子,里面躺着六颗圆滚滚的奶糖,被白色草莓糖
纸所包裹。
她只拿了一颗。
入口奶香浓郁,不是很甜,当尖锐的牙尖刺穿
柔软的外衣,里面微凉的草莓夹心就渗了出来,香甜的味道瞬间充斥了盛满月的口腔。
她捂住自己的腮帮子。
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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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文文爱吃的糖就是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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