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

药研所科学家（你）X职业杀手

你知道你们的再次相遇只是魏大勋的任务。

那是一次狗血言情小说里蹩脚的偶遇。突如其来的暴雨天，盖着外套狼狈逃窜的你，和头顶上突然出现的黑色大伞。

其实你早就认识他。他是国际高中隔壁班那个独来独往的阴郁的男生，而你是朋友遍布学校的交际花。

他常常是你们圈子里的谈资，因为他遮掩得潦草的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身份。

那天在回家的巷口，你碰巧看见躲在角落里处理伤口的他。买来碘伏和纱布，他抬头，定定看了很久，却只落了一句“多管闲事”。

你们明面上的交集，到此刻便戛然而止。

后来便仅限于从朋友嘴里得知他的消息，他们嘴里那个“隔壁班的闷葫芦”。算不上刻意去关注，但你也总对这些偶然出现的消息感到好奇。

很多年后，你才知道这叫一见钟情。就像很多个夜晚出现在你梦里的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也许曾经出现过一丝动容，又很快被冷漠盖过。

有点扯远了，不过现在，要么他拿到你手上的资料原件，要么拿下你的小命。总的来说就是，你有能让禾蔚制药不得不以命相搏的检举材料。

大抵是认为两人之于对方不过于秋天平平无奇的一片落叶。落叶千千万万，没有谁会去留意其中不起眼的一片，更不会把它细细保藏。

所以他对靠近你这件事从不加掩饰。

私生子嘛，手上总是会沾点不太干净的事。无所谓，反正你也过着刀尖上跳舞的生活。

一个致力于搞垮大型私有企业的组织，你的投诚之作便是禾蔚的死对头，只不过现在轮到禾蔚了。

大抵是组织里有谁把你卖了，才会把这位私生子送到你身边。

寻求刺激，就得贯彻到底。

你享受着一次次刻意的偶遇，享受着暧昧上头的氛围，享受着他给你打造出来的一切，然后顺理成章地确定关系，眯着眼细细品尝封藏在心底多年的陈酿，像一只高贵的缅因猫。

“那他也太沉的住气了吧。”你的闺蜜兼同事一针见血。

初见那天盛夏到现在已经凉风习习，你们就像世界上所有普普通通的情侣，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子。

普通到，你一度自我怀疑是不是被害妄想症了。他没有什么所谓的任务，也不是因为别有目的才接近你。

直到那天你从他手里接过那小半杯葡萄酒，眼神相撞，只一瞬间你就看到了他带着侵略性的目光。

你轻晃着手里的高脚杯，陪他演着这场勾心斗角的戏码。

你承认你有赌的成分。但你还是坚持觉得，手里无外乎是氯硝西泮拌酒。那少数的带点甜味的镇静催眠药，能让人坠入梦境，更能让人上瘾，和他一样。

你仰头将杯里猩红的酒液一饮而尽，速度快到把对面的人都吓了一跳。酒杯落下，紧挨着他僵在半空中的手。

你着实想不通，他有什么可纠结的。短时间大剂量摄入总比一点点抿着喝起效快，这应该正中他下怀。

你心中嗤笑，他那么拙劣的演技和自相矛盾的行为，也能当禾蔚暗处的刀吗。

不过你很快又为他找补，爱意果然是世界上最好的成瘾性药物。

他可能怕你中毒死掉吧，这样处理现场也太麻烦了点。你却没有这种担忧，你借口去个卫生间的功夫，就能把拮抗药物注射进自己身体里。

但你还是忽略了红酒的后劲，喝得太急，也不免有些微醺。你清楚地感觉到你的脸烧起来，眼前昏暗的灯光竟然让场景沾上些许暧昧的气息。按理来说，还有不到一小时，你就应该安静地倒下。

任所有认识他们的人见到这一幕，都只会说生活果然如戏剧般荒诞。

你端着新酒细细品尝着，当他的手轻抚过你额前的碎发，你拽过眼前的他，探身贴上了他的唇，共享这一杯醇香的酒液。

一个决绝的吻。

又不是只有你魏大勋会下药，你想。

“你注意着点量，别把人玩死了。”你从闺蜜那里拿药的时候，她反反复复叮嘱，“按国内的标准，这药只能算过了一期临床。”

你才不管，反正最后还是你死我活的场面，不如......

计划好的一小时，你掐着点逐渐“昏睡”过去，瘫软在床上一副任人摆布的样子。但也确实很累，全身像要散架了一样，你第一次觉得有些事情都后劲可以大到这种地步。

你能感觉到他渐远的脚步声。

你无所谓他去翻找什么，销毁原文件也好，格式化也罢。干这行的，怎么可能没有两手准备。

可最先到来的，是落在你唇瓣几乎不可察觉的吻。

差点让你也心软了。

他们说做这一行，有两大忌。一是下手不果断，二是动恻隐之心。

他好像两个都多少沾点，你也是。

终究还是都没下狠手。

所以才会只是让你沉睡一晚上，所以才会在拿到他要的东西之后又躺回到你身边。

明明找个无人的地方直接把你解决掉才更好。

没关系，下一场的猎手是你。

药物慢慢耗竭神经肌肉接头处的神经递质，肌肉开始变得不听使唤。

你没费多大力气就把他拷在房间的木椅上，看他昏昏沉沉脆弱得一捏就碎的样子倒是别有趣味。

药物的剂量控制得很好，让他恰到好处地虚弱，又让他在天亮时恢复如常。

而你已经美美地睡了一个好觉。

你不急不缓地洗漱，最后把手上的水珠故意滴在他的锁骨上。

“落我手里了，魏大勋。”你冰凉的手指落在他脸颊，惹得他条件反射地躲避。

不经意间的动作让你有些不满。你扣住他的下颌，强迫他与你对视，“我猜，你从我这里给禾蔚送了不少东西。”语气轻飘飘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转身从冰箱里取出一支胰岛素，低头鼓捣着，“怎么样，你自己说还是我来让你说。”

沉默持续了很久，直到你失去耐心。

注射器刺入皮下，冰冷的液体顺着血管注入。

你清楚知道，这样的注射剂能引起怎样剧烈的不适感。但他甚至连指尖都没有动一下。

可肉体总是无条件臣服于激素，低血糖状态让他的嘴唇像纸一样白。你用指腹拭去他顺着额角流下的冷汗，动作轻柔得仿佛面前是什么易碎的瓷器，语气却轻佻不屑，“禾蔚就那么值得你为它卖命？”

他眼睫低垂着，躲避着你的视线，可还是藏不住逐渐迷离的眼神。冷汗逐渐浸湿衬衫，透出精致的肌肉线条。

“魏大勋，别不识好歹。”

他突然抬头，你竟然在他的眼神中读出了即将生死相隔的诀别。这个荒谬的念头让你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你忍无可忍，把第二只注射器缓缓扎入他的血管，“魏大勋，这一针下去，是死是活我不能保证，念在那么多个月交情的份上，给你预告一下。”

“最后一次机会。”你下了最后通牒。

他说，这就是他的命。他说，你要动手的话，请快一点。

命是什么，你不知道。

大概是你最后还是抽出第二支扎入血管的注射器。

大概是组织调来直升机要你马上转移，告诉你禾蔚要鱼死网破。

大概是网上铺天盖地的舆论。

还有，他的死讯。

“我台接内部人员实名举报，禾蔚制药涉嫌隐瞒药物远期副作用，以非法手段推动药物上市。初步统计，受本次事件影响的患者人数可达千万人。据可靠消息，举报人于今天早上十点于IP地址所在处死亡，具体原因不明。刑警部门及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已介入调查......”

大概，这就是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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