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屋内正在享受美好周末的路禹从睡梦中硬生生拽起。
路禹不耐烦地看了看时间,才十点半,距离自己预定的外卖到来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那不用怀疑,会在这个点以这种程度的敲门声来摧残他的只有房东老陈。
“来了!”
路禹打开门,揉了揉眼睛,只是呆呆地望着面前的老陈,似乎如果老陈不说话,他也并不打算说话,这是路禹无声的抱怨。
老陈受不了这大眼瞪小眼的尴尬,直接推开路禹走了进去,很自然地拿起桌子上的水杯,但发现里面装满了路禹的隔夜茶。便又走到一旁的柜子里,从里面翻出了一个一次性水杯,拿在手中反复观察,确认没有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后,拿起水壶往里面倒满了开水,终于开口,“这么迟还在睡。”
“陈叔,我们这种社畜也就周末能休息了。比不得你们本地人,每天坐在家里就有大怨种给你送钱。”
“那你可以不送,这我可没有强求你。”陈叔端起水杯吹了吹,热气瞬间充满了整间屋子。
“别别别,您大周末来找我肯定有事,是什么重要的事?”路禹的态度瞬间就软了下来。
“这份合约两个月后就到期了,房租得涨。”
“涨……多少?”
“嗯……不算太多,七百。”
“七百!”路禹瞬间就跳了起来,“七百啊!这还不算太多!”
“不是,路禹你去全上海找,还能在1500这个价位租到两室一厅的房子,明天起这房我就送你了——哦,不止送你了,我还每个月给你房租!”
“这郊区老破小,你现在涨到2200,对得起你的良心嘛!”
“对得起。”老陈抿了抿水杯的水,似乎没那么烫了。
路禹看向此时一脸平静的老陈,默默点了点头,答应了这个价格,可是他的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
不过老陈看起来没有离开的意思,依旧不紧不慢地吹着还冒着微微热气的开水,似乎喝完这杯水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见老陈迟迟没有离开,路禹终于开口了,“陈叔,跟你商量个事?”
老陈没有应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打算找个室友合租——这房子本来就是两室一厅,多个房子也是浪费,再来个人还能帮我分摊房租,这不是一举两得嘛!”
“可以。”
老陈的爽快让路禹直呼上当了,最开始租这间房子的时候本来是打算和当时的一块玩的一个兄弟一起合租,可老陈死活不愿意,说那个兄弟太邋遢,会弄脏自己的房子。可是即使路禹已经把他客厅的墙面已经毁坏得不成样子,老陈至今也没将他赶出去。
“啊?”路禹本以为会是一场艰苦的拉锯战,已经设想了无数个理由尝试说服老陈。
“找室友没问题,不过呢,不能由你来选择。”
路禹终于明白了这个老家伙的意图。估计是喝酒的时候不知道跟哪个大妈吹了牛,“你放心,在上海我老陈还是有点能耐的,你孩子不就是想租个便宜的房子,来我这里,我刚好有一间!”想到这,路禹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脑海里已经有了老陈喝醉的模样,只是路禹知道,他老陈有的,也仅仅是这一套房。
路禹并不打算再抵抗,只是缓缓说道,“行,你别给我整个什么变态杀人狂当室友就行。”
“嘿,我是那种人嘛!”
“他什么时候搬进来?我好收拾……”
“现在。”
“什么!”
没等路禹惊叹完,身后便传来一阵甜美的女声,“谢谢陈叔,房子我很喜欢。”
等那声音从路禹脑海中褪去,他才看清面前这人的模样,确实是个女的!
“女的?”路禹直接把自己的内心想法喊了出来。
“难道你喜欢男的?”完成了使命的老陈不再愿意和路禹纠缠下去,将手中的合同递给女人,“合同在这里,我先走了——这小子要是欺负你,我让他滚蛋。”说完,就优哉游哉地迈着他的螃蟹步离开了。
路禹打量着面前这个女人,脑海里只出现了一句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她的年纪似乎与路禹相仿,可是身上却带着一种不符合她年龄的清澈。没有化妆,或者说没有化浓妆,但这是幸运的。对于这个女人来说,不是妆容衬托着她,而是她成就了妆容。
尽管面对着这么一个大美女,路禹的内心多少有些不淡定了,但为了确立自己的绝对主权,路禹并不打算主动去找她搭话,他想给女人一个下马威。
“我叫余冬冬。”
可女人却不按套路出牌,报出自己的名字之后就拖着行李箱走了进去,似乎并不在意路禹。
“啊?哦,我叫路……路禹。”说完路禹就轻轻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并在内心喊道,“我怎么直接被这个女人压制了!这样下去我的主权不保啊!”
“我住哪个房间?”进门后余冬冬依旧是一脸淡定地问道。
路禹看了看,毫不犹豫地将手指向另一间更小并且堆满杂物的房间。
余冬冬却径直走向了路禹正在居住的房间,把行李箱放在床边说道,“我选择这个房间。”
“喂喂喂,这个是我的房间。就算你是女孩子,也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是不是?”路禹有些不满,连忙走上前去,想制止余冬冬。
“我比较喜欢床贴着墙——而且这里有窗户。”
……
“那个房间也有窗户。”
“这不一样……”
路禹却不等余冬冬说完,径直往床上一躺,无赖地说道,“要么你去那个房间睡,要么我们一起睡,你自己选择。”
余冬冬却只是皱着眉,喊了一句无赖之后便拖着行李箱去到了另一个房间。
“我是无赖,你说不定就是变态杀人狂!”路禹大声叫着,可回应他的只有余冬冬无情的关门声。
路禹躺在床上,为自己在对余冬冬自卫反击战中获得的胜利而沾沾自喜。
一阵粗暴的敲门声将路禹从胜利的喜悦中拉了回来,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大概是外卖到了。
路禹打开门,黄焖鸡米饭老板那颗硕大的光头直勾勾地怼着路禹鼻孔,“马路,怎么说?该结一下账了吧?我这天天给你送饭,你还赊账。”
“你他妈能不能别叫我马路了!”
“无所谓,一个代号而已。你把钱给了我叫你爹都可以。”
“你说的啊!多少钱……”
“我帮你都算好了,从元旦开始到今天,总共614块钱,不过咱两关系还可以,我就收你六百二吧。”光头老板很认真地说道。
“六百一十四!我难道天天吃黄焖鸡米饭吗?”
“那也不至于,大概两三天吃一次吧——说起来我也挺佩服你能以这种频率每天吃我家的饭,所以我还是挺感动的。”光头老板越说越认真。
“唉,没办法啊。你家的鸡米饭是附近最便宜的快餐了。”路禹的语气突然变得柔和。
“哦,也对啊。味美价廉总要占一个,不然这生意没法做了。”
“光头哥,可别这么说。您的鸡米饭可是这附近的性价比之王,谁不愿意天天吃大餐呢,但我们有这条件嘛?您的鸡米饭可是我们这些底层工薪阶层的神啊!”
听完路禹这浮夸风十足的演讲,光头老板的脸上竟泛起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微笑,“嘿嘿,都是出来混口饭吃,大家开心一点,我少赚一点也没什么的。”
“这样,下次我免费送你一个创意,这么良心的店必须让周围的兄弟们知道!”
“真的吗?”
“你还不了解我,我路禹别的不敢说,为人仗义这点你去哪里打听都是一个肯定的回答!”
光头老板被路禹感动地不知所言,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出他一个头的男人。
“哥,辛苦你送饭过来了。”路禹随手拿起桌子上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盒草莓递给了光头老板,“也耽误你挺多时间了,赶快回店里吧,嫂子肯定又生气了,这水果就当我送她的。”
“嗯!”
路禹望着光头老板离去的背影长舒一口气。而光头老板在走下楼梯后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事,脸上的喜悦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可当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草莓,挠了挠自己被岁月冲刷过的脑袋,苦笑一声便继续往前走去。
“有钱了我一定还你啊。”路禹关上房门后,立刻打开了黄焖鸡米饭,自言自语道。
可是还没等他吃上一口热乎饭,房间突然被打开,余冬冬走了出来,“你还挺能吹牛。”
“偷听别人说话是不好的哦,余小姐。”
“这里的隔音还用偷听吗?”
“也是,所以可不要随便带男人回这里。”
路禹突如其来的黄腔让余冬冬不知所措,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无聊。”
路禹笑了笑,没有再理会余冬冬,往嘴里塞了一口米饭后,接着随手打开了客厅那台老旧的破电视——今天有勇士队的比赛。
“我的水果呢?”余冬冬的身影却又突然出现在电视前,将库里的一记关键三分挡得严严实实。
“我怎么知道?”路禹有些不耐烦地催促着余冬冬离开,他不希望错过这个关键的时刻,只是他比谁都清楚那盒草莓去哪里了。
余冬冬愤愤地看着面前的路禹,并没有继续追问,转身就回到了房间,不过这一次关门的声音似乎也有些大。
做贼心虚的路禹不自觉地调低了电视的声音,手里的饭也只是机械地往嘴里塞着,他全身上下的感官此时全集中在了余冬冬的那个房间。
在一阵骚动之后,路禹似乎听到了房间里传来了轻微的啜泣声,他不敢再听,连忙将电视声音调大,很可惜,这场比赛勇士最终还是输了。
而房间的隔音也确实是太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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