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风,要这翅膀何用?
落五一巴掌拍下爪子上的纸屑,用肉垫抚平后发现了这句“很酷”的句子。人讲究“缘分”二字,如此说,这句话必然和他是有关系。看来神是在暗示自己将来要做风一样的猫,既有风,何须翅膀?这是命运告诉自己,将来找到有翅膀的立马办了,以防后患。
一个小时后的将来它遵从神的旨意,将名为“麻雀”的后患吞进肚里,当他摇头晃脑走到一户人家窗下,惊鸿一瞥,立马觉得自己太过愚钝。像它这么帅气的猫,对手怎么会土得掉渣,眼前这位肥硕华丽的鸟才配的上做它的对手。舔舔爪子,它纵身一跃,爬至窗台。蹲在笼里的八哥打了个盹,傻乎乎的继续睡着。
落五走了两步,发现鸟笼压根没锁,简直乐开怀。
“傻鸟,大爷来了~”它眼露精光,身子像张拉弓,蓄势待发。杀鸟这事讲究见血封喉,一招致命。落五勾到笼子时,它亲爱的敌人似乎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舍弃了再睡一会儿的想法,有些紧张地睁开眼。
“午安。”落五笑得嘴巴一直咧到眼角,爪子轻轻顺着八哥头上的绿毛。
八哥倒吸一口气,羽毛不平,反根根倒竖。
“救……”
落五一巴掌拍低它的小头,将它按在笼子上,不待它叫完,瞬间咬断脖子。血呀,顺着它的毛一直滴落在下方的书桌上。
有人愿意放你自由,可惜你肥笨的像头猪,只知安逸。都不会飞了吧?你原来是为了被我吃而生呀!落五心满意足,拍拍升天的倒霉家伙表示感谢。将它拖出笼子后,落五摇晃着尾巴,悠哉悠哉的找个安静的地方享受美食去了。
一顿吃饱喝足,爬到树上小憩之时,大白天的,树上出现数不清发光的红珠子。
现世报要不要这么快?落五瞥了眼树下,密密麻麻的黑乌鸦,抽笑:“各位,有话好说。别激动。”
“麻雀的命,还来!”乌鸦老大飞到它头顶的树枝上,居高临下,装模作样道。
唉?不是乌鸦吗?今天没吃乌鸦?乌鸦为麻雀报仇?落五一连串的疑问。对方可没耐心和他谈论起因过程高潮结果,行事果断干脆利落。翅膀挥下,成群的乌鸦四面八方的攻来。
如果落五是只凡猫,必定转眼成为一具白骨。托它还有点拿的出手的妖力不至于死的惨绝难看。落五甩掉嘴里已死的乌鸦,心疼地摸着背上光秃的一片。可不能全光了,当个丑猫还不如去死。
它只是秃毛,乌鸦却是赔了十几条性命。
乌鸦老大原本在后方不动,见自己手下死的越来越多,终是沉不住气,扑腾着翅膀扇开再度张口的落五。
这家伙专咬喉咙,一咬一个准。狩猎过程快速迅猛,个子虽小,气魄却似森林之王般大。它有妖力是一方面,有胆量是另一方面。
但这份欣赏到此为止,为敌,绝不轻饶!
落五被扇的撞在树上,悻悻然地重新站起来。它是先天妖化猫,天生妖力。一般动物正儿八经修炼百年才可能有点妖力,这点上它占了大便宜。可是说到入世,落五再聪颖,不过相当于十岁的人类孩童,实在是一名小辈。
“有此条件,不知积缘修德,罔足于口舌之欲。”乌鸦老大不待它站稳,又一翅膀将它扇倒。十几只乌鸦随之将它摁在树干上,听候发落。
落五讨厌被人践踏的感觉,偏偏死乌鸦还一爪子踩在自个儿头上。
“贪食之儿,今日送你一程。”乌鸦老大松爪,落五“啊”的一声,眼角抽搐地瞪着臭爪子上的黄毛。
落五炸毛:臭老头!我要拔了你们的毛,烤乌鸦串!
乌鸦老大吹了吹,这搓杂毛随风飘散。它对于落五露出的利牙不以为然:“小奶牙不错。”
落五挣扎,怒骂:“臭老头,呸!伪善!”
要不是修德是种成妖之途,谁想去干!它不屑!“吃”是天经地义的事,这帮蠢蛋竟然认为这是十恶不赦?生物链,天之定,有本事反天去!
乌鸦自然没这胆,可折腾一只落难猫还是绰绰有余的。
“狂妄小子。”仗着天生妖力,目中无人的下场就如今日。乌鸦老大慢慢靠近它的脖子——以其人之道还之彼身,谓之报应。
说不怕是装大,随着它的靠近,落五四肢颤抖的越发厉害。即使害怕,也不能求饶,求了便是孬。
被只乌鸦啄死,丢脸死了……落五几乎要认命的闭上眼睛。
“小五!小五!”
落五霍然睁眼!往下一看,果然是前几天被自个儿亲爸扔进精神病院的一根筋笨蛋,找到这来了?
“小五,我带你回去!你快下来。”菊理挥手朝树上喊道。
落五:“……”手无寸铁,你来陪死?
乌鸦嘴已经啄破表皮,丝毫没有停手迹象。落五眼一闭……还是等死吧。
菊理着急喊道:“爸爸在等我们,小五快下来!”他围着树转,几次伸出手来试探着要爬。
乌鸦老大停下嘴,看着人类小孩,心思一转再转。猫和人类有关系,他不能将事做绝。留三分余地,给自己一条后路。何况他所修佛道,最忌杀生。麻雀和自己关系不大,出于道义才出面制裁。现下不如用人类做借口,平息兄弟之怨。
想完,它挥退手下,将落五扇下去:“看在小孩面上,饶你一命。下去吧!”
菊理见落五跟个球似的砸下来,急忙伸出小短手去接。
“小五,小五,啊!”菊理被砸,仰面朝天。
“臭乌鸦。”落五眼冒金星的从菊理脸上爬下来。
簌簌风叶声过,乌鸦羽漫天散落。菊理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揉着多灾多难的脸坐起来。他看看四肢趴在地上喘息的落五,将它抱在怀里。
落五虚弱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看见了。”菊理说。
“怎么出来的?”
“爸爸接我的。”菊理一个跟头,落五的后脑勺和大地再次轻吻,原本就秃的脑袋更是涨了块大包……落五成功晕过去。菊理浑然不觉,继续爬起往家赶。
这是小镇,他走着来便要走着回去。爸爸出去和妈妈办离婚了,昨晚爸爸告诉他,可他没有一丝情绪。该劝劝父母呀,可是大人又不听自己的话。四院的姐姐阿姨很疼自己,离开有点舍不得。还有那个老婆婆,那天晚上把自己从窗户外拉上来。还没来的及道谢,爸爸便领着他走了。
他害怕落五遇见坏人,不放心的到镇上寻找,经过小树林时看见好多乌鸦。落五最爱鸟,他一定在这里!抱着这样的信念,他听到了落五的惨叫。
当他回到村子,旁人指指点点。
“小疯子!”同龄的孩子围着他笑,大人交头接耳,暗笑之意不假于色。
菊理趴在床上,直到天幕坠落,迷人的星星闪耀夜空。
窗户很大,挤进菊理房间里的星星好多,他都数不过来。一颗一颗,瞪大眼睛也无法看清任意一颗的面目。菊理太渺小,一颗星星都抓不住,可是他愿意欺骗自己星星都是自己一个人的,他是个小王子,住在城堡里无忧无虑的生活。大家都爱他,他要对大家好。
“笨蛋,傻笑什么?”醒来的落五拍他头。
落五侧身惊喜:“你醒了?”
“嗯。”变成人类小孩的落五伸展着腰身,一跃跳起,光溜溜的身子细长光润。他凑近菊理,一头金发扰得对方鼻头发痒。
“别喷。”落五细细的手捏着他的鼻子,菊理憋的难受,扬手要拍开,落五不顺他愿,捏的更紧。
“啊呀啊呀,要哭了吗?”落五轻笑,用长指甲弹弹菊理发红的脸蛋。逗个笨蛋也是一种乐趣,上次骗他结婚,这傻小子也信。后来干嘛要告诉女人?白白落得去病院走一趟的下场。
“你的头发……”菊理扳不过,眼睛转着转着看见落五头顶少了一撮头发。
落五立马松手挡住秃发处,戏弄变成恶狠狠的怒骂:“看什么,闭上眼睛!”那只臭乌鸦……他龇牙:等我也有小弟,端了你的鸟窝!烤乌鸦串!
菊理趁他抱怨,去柜子里拿了一件衣服给他。
落五原有一头金黄的长发,被乌鸦啄了只剩下杂草一样的短发,可配上英气的脸蛋,修长的身材,还是漂亮的好像画里走出的王子。菊理的衣服穿在落五身上有些束缚,菊理又去翻了一件稍大的睡衣。落五转转身,确定不会撕破后一屁股盘腿坐在地上。菊理看着有些不舍,那是他的新衣服,蹭在地上会脏的……
“喂,住在那里舒服吗?”落五装作不在意的问道。
“舒服?”
“就是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
菊理歪头想想,如实道:“里面有怪物,可是阿姨,姐姐和奶奶都很好。”
落五托着下巴,蓝眼睛盯着菊理不语。他四岁被主家扔出去,没遇见菊理时,在外面晃荡了四年。精神病院他也进去过,差点成猫肉叉烧包,便宜了里面的犬鬼。
精神病院是各种疯鬼,变态鬼,正常鬼集结的地段。落五去过一次终生难忘,当时正是百鬼夜行的日子,从猫到人都被折磨的跟个鬼似的。那天尾随菊理父子到精神病院,亲眼看着菊理有进无出。
菊理不问自己为什么不去救他?落五几乎心虚地等待他的质问。可一如往常,菊理落空他的等待,纠结犹豫的问他:“你知道爸爸去哪了吗?他还没回来。”
又不是我爸爸,谁关心他。白白担心他质问的落五心情极差,敷衍道:“大人有大人的事,管那么多干什么,早点睡。”
落五小长腿一跨,不客气的钻进菊理被窝。他勾勾手:“快上来。”
坐在床边的菊理摸着肚子,委屈道:“睡不着,饿。”
落五:“……”
菊寅凌晨三点才回来,一身的酒气。打开灯,桌上是一双碗筷,一盘炒菜。他跌坐在凳上,头晕的靠着桌子。脑里的疑问一闪而过:他的懒儿子什么时候会烧菜了?
嗯……儿子呢?他撑起身子,摇摇晃晃走到儿子房间。儿子睡得真熟,还是天塌下来都不怕的个性。小孩子真好啊!菊寅揉揉儿子头,刚要起身,眉头顿皱。
这玩意儿怎么还在?掀开睡衣,他拎起小黄猫,一脸怒气。菊理从哪又把它捡回来的?毛落的七零八落,更丑了。
“丑东西,从哪来滚哪去!”菊寅走到家门外,手一甩,扔进河里。扔完,也没在意为何听不到落水声,脚步踉跄的回到家。
他身后,落五趴在河岸边,等他走远慢慢爬上岸。
“混蛋!”今天可真倒霉。落五唾了口,张望着菊理房间熄灭的灯光。随后,摇着尾巴慢慢转身离去。
它是注定流浪的妖,没有长久停留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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